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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双筷子不是个事儿

    颗,后安上了两颗金牙。为了吃,丢掉了两颗牙齿,还是为了吃,镶嵌上两颗金牙。

    两颗牙齿,也不管真假,不为吃不起,不为吃不落。有些观察仔细的人说了,老牛这家伙,只要是嘴皮一松开,几颗金牙裸露的,鸡鸭牛羊驴就要小心了。

    傍晚时分,他又提上一壶酒,斜披着衣服,大摇大摆的到了法院门口的苍蝇馆子满江红烫火锅了。

    老板娘子吴春梅老远就娇滴滴地说:“呀,牛院长哥,快坐,春花,快上茶”。

    老牛马脸一样伸着的脸往前一拱,牛嘴一样大的撮瓢嘴一张,说道:“这个,经常在照顾你的生意哈,熟人熟事地,不要整的清汤寡水的哈,上次吃了回,把我个肠肚子的油皮都刮薄了,挖窝儿油了。这回,味道给大点,就我一个人,两斤牦牛肚,手脚麻利点,棕绳在勒喉咙管管了”。

    吴春梅心想,既然在开店,还怕你大肚汉,就说:“好咧,哪个不晓得你是哪一个呢,你说逑的好,哈得开,照着办就是了”。

    不一会,火锅就煮得翻腾起来了,他一条腿脚搭放在条凳上,吹了吹油烟,筷子夹着两搭毛肚,在锅里两荡,挑起,往油碟里一焖按,偏起个脑壳,斜着嘴,张得最大,毛肚投递进去了,上下两个牙齿一挤咬,油齐飙了,几嚼几嚼,舌头就将其搅拌到肚子里了,要是吃急了点,你会看到那搅拌的一坨在喉篓管道上鼓起一个包,在往肚子下边游动,要是有事在饿狼了点,又急了点,你还会看到他人站起来,两个白眼珠子上下一翻一翻的,总算是按弄下去了。

    这样儿算是垫个底了,就将酒壶举起,咕噜咕噜就是两个口,嘴角处还是溢流出来了些,他手擦嘴角。

    如果没有人打扰,他会吃掉两斤毛肚,喝掉装两斤的这一壶烧酒。当然,只要他在这种馆子吃饭喝酒,一般来说,就是开始就是他一个人,后来就有一群人了。

    张满地律师,人胖,嘴甜,猴子都哄得下树,十处打锣就九处有他,麻地跑。

    他的语录是,律师是,受人钱财,替人消灾,那话,哪是要你说的多对,而是要你说的多好,什么是多好,多好就是人家判官喜欢听呢,优秀的律师是提得出正确的代理意见或者是辩护意见的人呢,最优秀的律师是能把正确的意见以判官最喜欢的表达情势抛售给判官的人呢,最优秀的判官就是最能听取律师意见的人呢。

    张满地从不到办公室找老牛,他知道老牛爱在这里吃饭喝酒。今儿个晚上,他说来瞅看看,这不,老远一看,牛院长就像是一尊罗汉样,已经是坤坐在那里了,周围团转升腾起来的都是烟雾了,他就瘪梭起来了,他想起他瘪梭起来的架势,像是梭边鱼了,自己他妈的就是梭边人了,他老远就大声武气地说:“哦,牛首长,你也在这里啊,来哦,我们干脆一起整伙食”,老牛说:“咋个都是合适的,来,来,喝整酒,烟酒不分家呢,多一双筷子呢”。

    张满地说:“这个平常说的是要在法官与当事人之间建立隔离带,说不定这律师就是个隔离带了,律师与法官要无障碍通行呢,当事人好隔山买猫呢”。

    牛院长说话了:“说那些,好多案子,法官在面上办案,律师在底下收钱”。

    张满地裂着个嘴说:“但是今儿个,又没逑事,逑又没事,好整伙食”。

    牛平和笑着说到:“又说些没有日月的事,这是在饭馆邂逅呢,特邀不如邂逅呢,缘分呢,随机呢,哪是个酒杯一端,政策放宽,来,来,来斟酒,先整起花儿开再说”。

    张满地笑嘻嘻地点着头,他刚好落座,何有德法官又出现在门口了。这个人,廋的皮包骨,肚囊皮都贴着背脊骨了,甚至那屁股,都有些鸡屁股样的尖尻子形状了,脸皮薄薄的一层儿贴着在脸骨上,似乎你能给他揭剥得下来,他把胸前衣服一敞开,你看得到他的排骨架子。

    包皮里的那一颗心脏,跳动着的时候,就会把肉皮震动得多高,这人有骨架,却没有多少肉。

    人又就像是几个骨头棒棒上粘贴着肉皮一样,穿上任何型号的衣服,都是一个活套。

    脸有些小,加之皮有些薄,是故有些人就有事无事说:“日得,有些人不要脸呢”,他只要听到这话,就会对号入座,但是也不敢不好说啥,只是本能地往开里去了。

    人家是吃了当事人的饭,就要长给当事人看,他却没有。他总觉得时不时有些人就在说点醒话。

    说杀年猪,都冬腊月追撵吃了几百斤苞谷了,结果还是肚囊皮吊的多长,没有二指宽的膘,一搭皮了。

    他一听,就泄泄嘴,眼睛盯着人家,又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绝不是吃的少了,只是吃了不长。

    他羡慕那喝凉水都长膘的主。每每他来吃了,人家要多计划一个人的伙食,他装进肚子里的食物,你看得到的就是鼓起的一个多大的包,吃饱了,嘴巴一擦,才过去一口气儿,几个饱嗝,几个臭屁,几泡尿,就又是一个竹篓子的架势了。

    所以,只要是有人说又是猪吃昧心食了,也不管是不是说的他,他就也是把人家看了一眼,心想,没情商呢,指着秃驴骂和尚了。

    这会儿见这光景,他就又叫说:“哦,牛首长,你可在这里啊”,牛平和说:“我知道你又要说,相逢不如邂逅了,来,来,来,多一双筷子呢”。

    何有德的习惯,是下班之后,就会到门口的馆子边逛逛,有熟人吃饭,他就会上去打招呼,人家一招呼他:“多一双筷子嘛”,他就像是沙地的萝卜,一带就去了,一坐就会把凳子坐一个坑了。

    大家都知道了他的这个规律。可人活的那是为省一口吃的呢,哪个又为的是一口吃的呢。

    但是凡事有例外,假设他何有德一个人先在哪里就餐了,熟人来了,他眼睛就往开里瞟,假装眼角都没有看到你。

    陈老幺知道他的那副德行,吃人家,呵呵笑,吃他家,双手跳。那天就说典醒话:“有的人,吃个饮食,要是熟人来了,就把个脑壳埋在裤裆里边去吃了,怕给人家开饭钱”。

    何有德左觉得右觉得,这话是说的他,他也骂人了,说:“有的人,把他当人他不像人”。

    平常,一些人在这里吃饭,都担心他要来蹭饭,吃疤片,只要看到他来了,就会挤眉弄眼地避开他,说:“这家的火锅太辣了”,

    “哦,肚子疼了”,就找借口到其他地方去吃台台了,可他偏不自觉,有时撵起撵起地尖起耳朵打听。

    也是哦,怕什么就会来什么,这当儿,也不知道是那一阵风就又把他吹来了,所以在牛首长旁边经常坐的就是他这美名其妙的何有德了。

    老牛看了看他,大声说到:“小姐,来了一位客官,加一双筷子,好大一个事嘛,多一双筷子嘛”。

    张满地正在摁自己的包包,心想成本又搞大了。这时花老板来了,张满地心想,又有个屈死鬼了,就笑着缩回了手,这花老板他是听人说,老牛这人在火锅店这里好找,就像是布牛梯子牛一样找上来了。

    一看见牛院首长,老远子就喊:“牛院长,牛院长,牛院长呢”,只是没法喊牛的个先人老子呢,牛的老子呢,他小跑步上来了,两只手就像是一个牛嘴撮瓢一样伸到了牛院首长的身前,抓住了牛院首长的手,就是一阵子抖摇,说:“牛院首长,好想见到你,好想你呢”。

    牛院首长说:“我又不是哪儿的女人,你也不是哪儿的婆娘,怎么就这么黏糊了,我们也不是哪儿的三日香两日臭,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兄弟伙,来,花老板,花总,一起整,小姐,拿个杯杯来”,花老板说:“牛院首长,这个我请客哈”,牛院首长大白眼珠子上已经是布满了血丝,说:“我要求你请客。你只管闷起脑壳吃逑你的。我是哪儿没人请吃饭的人哇,我是哪儿吃不起饭的人哇”,一会儿,弯腰爬弓的办公室主任王闲得来了,一会儿猴里猴气的李审判员来了,一会儿瘦高瘦高的杨审判员来了,一会儿胖墩胖墩的雷审判员来了,一桌坐不下了,都挤的菠萝疙瘩的了。

    这时老牛就吆喝说:“老板娘呢,加一桌,同样的菜,两桌拼起”。一会又来人了,牛首长又说:“老板娘,两桌分开,加筷子,加酒杯,雷都不打吃饭人的嘛”。

    可都冒冒地两桌子人了,大家面面相觑,心里的小九九都在盘算着,都在惦记今天这一摊子铺下来,整多了,谁请客就倒霉了。

    花老板坐不住了,把个屁股直是往凳子边上挪动,像是又怕轮不到自己请客,又怕请不起这客,把桌子上的菜看了看,又把吧台看了看,说上个洗手间了,就顺便压了两千元钱在吧台上,这叫张满地斜眼瞅见了。

    张满地转过头就吆喝说:“大家今天敞开吃,敞开喝,我请客哈,相逢是个缘分”,大家说:“那就谢谢了哈”。

    最后开酒饭钱时,牛平和红着两个眼珠,像是两个火炬,直是在说:“不要哪个开酒钱哈,这个我喝得起酒,就拿得出酒钱来哈”,结果屁股又像是沾连缝补在凳子上了,空炮放得震天响。

    说句公道话,有时他也争着去开酒钱,但是就是半天从自己屁股上的口袋里摸不出来钱,那屁股上的装钱的口袋,下边大,口子小。

    有人说他女人在他的裤子屁股上的口袋上加了一个结实的扣子,急用的时候,取不出来了。

    也有人说,有一次上边来的领导看见他也在此喝酒就也来喝了几杯,这下该他开钱了,结果他拉住领导不让领导给他开酒钱,自己却又半天摸扯不出来钱,两个人就像是在那里顶牛打仗推趴趴样,吧台上的小姐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又认不得上边来的客,就说:“捡进篮子来的都是菜哈,送来的都是票子哈,这个牛院首长你二回又请就是了嘛”,牛院首长脸胀得通红,说:“你这个女娃子才不懂事,我又不差钱,我都吃到头儿头上去了,那就叫函授考试不及格,操的孬的哇,人活的就是个情义,就是个面子的嘛”,结果吧台上还是收了上边来的头儿的酒钱,老牛觉得有失体面,这个拐把子哪有倒起杵的呢,官场大忌啊。

    回家之后,老牛把朱老婆子叫来,说:“你个黄脸婆,头发长,见识短,没有什么名堂,你只管裤子前头的拉链纽扣,那该你管,那后边的拉链纽扣就不归你管了,要是我以后官弄落了,老子首先就要先把你除脱”。

    有时他也还是摸出了钱子儿了,一捋,你一看,帅大的一个大脑壳领导,却是角角子,块块子。

    花老板在吧台算账了,那老板娘吴春梅又是大声说话了:“牛哥,上,上,上一次的一并结了嘛,本小利薄,概不赊欠呢”,花老板当然是听到了,牛首长说:“哦,上一次还欠的有吗,哦,那不好嘛,给花老板负担整重了嘛,不要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嘛”。

    花老板一听一看,人就像是翻边装重的背篼,又像是胖子坐上去了的轿车,直是往下沉,心想,管他妈的哦,狗日的些,也不看老子苍蝇子背上害疮,好大一点脓血,哎,票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他就又还是往起来蹿升了些。

    觉得虽然也在人的道上,简称人道,但是还是没有在人格上,简称人格上,实在是没有攀升起来多少呢。

    他硬撑着。这个也像是牛院首长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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