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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九章 手不沾血潘会长,执法无情樊副堂

    当孟周土遁数十里,悄无声息的潜回自家庭院后,惊喜的发现,这来回一趟奔波,土遁术从初成晋入小成。

    无论是在地下的遁术还是遁地深度都有不小的提升。

    处理完此事后,孟周便让自己冷静下来,那些思想包袱统统封在心底,将所有的时间和心力都投入到对震魂术的领悟和学习之中。

    单从学习进度而言,自从晋入筑基以后,这是孟周感觉最艰难,最不畅快的一次。

    孟周却没有放弃的意思,反而更用心的投入到对震魂术的领悟和学习之中。

    这是他必须亲自闯过去的一关。

    他在其他二阶技能的修炼上,之所以如此轻松,绝大多数都仿佛是不费吹灰之力便轻易入门。

    里面的原因,是多方面的。

    一是就修炼难度而言,完全专注于神魂应用的震魂术本来就是最难的。

    不仅远在其他二阶下品、中品法术之上。

    便是同为二阶上品的焚江、落雷二术,单就修炼难度而言,也远比震魂术简单得多。

    而这,还只是一个方面。

    此外,还有两个同样非常重要的原因。

    他此前掌握的所有二阶技能,追溯源头,终逃不出“丹田法力”或者“体魄气血”这两个方面。

    而孟周在这两方面的能力训练,早在练气之时就已经开始。

    虽然技能阶位有差距,但就本质而言,却都是对法力或者体魄气血的运用。

    如直接从一阶飞鸿术转入二阶的飞遁术,更是在核心本质上一脉相承。

    在他将一门门法力类或者气血类技能掌握到圆满时,他看到的各种各样的“真”能为他在修炼其他新的法力类、或者气血类技能时提供助力。

    触类旁通。

    举一反三。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说得都是这种情况。

    相应圆满技能越多,学习掌握新技能的速度也就越快。

    除此之外,三个残缺的灵体天赋,也都是偏炼气侧、或者炼体侧,这同样为他学习掌握相应技能提供了额外的助力,让他可以更轻松的入门。

    而这所有的优势,在神魂侧都没有。

    除了魂潭炼月心为他提供了强大的神魂,他在神魂的应用之上,基础是零。

    震魂术是他在这个领域迈出的第一步。

    所以,他在震魂术的修炼上,既不可能“触类旁通”、“举一反三”,也不可能得到其他方面的额外助力。

    每一步,都必须他实打实的走出去。

    不过,换一个说法,每前进一步,于他而言,都是开创性的,都是在填补他个人修行史上的一项巨大空白。

    所以,虽然进度缓慢,但孟周却很有耐心,一点都不焦躁。

    时间来到五月十九,孟周暂时停止了对震魂术的参悟,开始在庭院中就着一亩池塘不断的施法降雨。

    而千亩灵田中,杨冲则带领着一群练气修士从一个个蓄水池中取水灌溉。

    这个时候,孟周也终于有暇思考别的事情。

    “这都两天了,怎么三川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心中疑惑,孟周在调息回气的间隙,还给阚越发了个飞识传讯,询问这两天的局势变化。

    没一会儿,阚越的回信就来了。

    【两位二阶灵植师被囚禁的影响已经开始显现,局面正在快速恶化。已经有情绪激烈的提议对本土顽固修士动手。若非那些本土筑基修士已经彼此结阵自守,现在已经打上了。】

    孟周了然,戴守礼这些本土顽固派还是有些理智的,他们现在是抓住范家主死亡这个理由扣押了三川塬仅有的两个二阶灵植师。

    他们打的如意算盘应该是,只要这么耗上一段时间,等新开荒出来的灵田显出减产甚至绝收的端倪,那些来三川塬只为种田积攒家资的筑基修士大多数都会选择离开,不可能因为仇恨就放着前途不要和三川塬本土顽固派死磕死耗。

    等这“理智的大多数”选择走人,哪怕还有人怀着切齿痛恨留了下来,人数也不可能太多。

    在此期间,本土顽固派只需要躲在自家经营了数十上百年的坞堡内,不让乱哄哄的外来筑基冲击进入就算成功。

    这算是非常保守稳健的策略了。

    孟周心中嘀咕,这潘会长在搞什么飞机?

    饭都喂到嘴边了,怎么还不张嘴?

    孟周可以非常确信,自己发出的信息准确的递到了潘会长手上,并没有被其他人截胡。

    这是他在寸步离开之后,远远地通过月镜确认的一点。

    ……

    次日,五月二十,清晨。

    孟周已经结束了施法降雨,千亩灵田已经浇灌完毕。

    孟周已经准备再次投入到对震魂术的研习之中,不过,他心中却因为另一件事而显得有些神思不属。

    他在考虑,从今晚深夜开始的、持续两天多的闭关是如期进行还是往后推一推。

    从本心来讲,他当然是一分一秒都不想耽误。

    但要是在他闭关期间,三川塬发生什么大变故,他却因为闭关一无所知,毫无应对,这也是非常不妥,甚至是不安全的。

    就在孟周心中犹豫,考虑要不要通过李想旁敲侧击一下,看看三川会到底在搞什么的时候,一道飞识传讯从城镇方向激射而来。

    在其落入掌中的瞬间,孟周就已经通过法力波动知道这就是李知事的传讯。

    【鉴于目前三川塬的紧张局势,我会有重要决议需向各位庄田主当面公布,潘会长会就三川塬当前局面,亲自给大家一个说法!

    请所有人务必于今日午时之前抵达镇前广场!】

    孟周眼神眯起,正在思考这则飞识传讯中隐藏深意,又一道飞识传讯从城镇方向飞来。

    还是李想李知事。

    这一次的口吻就人话了许多,也顺耳了许多。

    “庄道友,因为潘会长会公布一些范家主遇刺身亡的重要线索,所以需要所有庄田主都亲临现场。

    会长考虑到大家都会心有疑虑,所以主动将集会地点定在了镇前广场。”

    镇前广场其实就是三川塬城镇外那片开阔空地,四通八达,地势平坦,近两百位外来筑基齐聚于此,确实不需要有任何顾虑。

    便是三川会已经暗中与戴守礼等人达成默契,只要戴守礼那些人敢从“乌龟壳”里出来,大家反而求之不得呢。

    所以,集会地点定在这里,确实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不过,孟周知道,事情绝对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就是了。

    就在孟周心中琢磨此事的时候,又一道飞识传讯从另一个方向飞射而来。

    “咦。”

    居然是卢全的传讯。

    孟周先是惊讶,而后没忍住轻笑出声。

    卢全的这道传讯意思也很明白,就是表达了一个担忧。

    “庄道友,收到三川会的传讯了吗?你说,这有没有可能是三川会的计谋,想要将我们一网打尽?”

    他在三川会的对接人也是李想李知事,想来,李知事发给自己的第二条信息,同样也发给了卢全。

    所以,他也知道三川会召集所有人齐聚的一个理由就是有范家主遇刺身亡的线索要当众公布。

    他现在应该是担心到时去了现场,被人当众揪出来吧?

    虽然他做得隐蔽,首尾也处理得足够干净。

    但修行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奇奇怪怪的秘术,说不定就有什么方法能够直接绕过一切过程,直指杀人真凶呢?

    心中如此想,但孟周还是一本正经的说了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打消了卢全的顾虑。

    而阚越紧随卢全之后发来的传讯,却更加简单直接。

    “怕他个球,要是戴守礼那些缩头乌龟敢从乌龟壳里出来,求之不得!”

    就在孟周接连收到这些传讯后不久,阚越就已经与卢全出现在了孟周的视野之中。

    这一行人中,不仅有这两人,还另有几人,全都是当日一起在阚越处参加过交流会的外域修士,其中就包括卫筱。

    孟周伸手一招,将还在静室中“孵化着飞剑”的丫丫直接收入兽袋之中,两只二阶下品玄灵龟则留在庭院让它们看家。

    而后也不待他们这一行人接近,他便已经纵身而起,飞遁着离开了庭院。

    一行人在庄田庄界碑处汇合,孟周向各位修士拱手招呼了一圈,这才看向阚越,好奇道:“怎么你们来得这么快?”

    阚越道:“接到三川会传讯时,我们就在一起呢。”

    孟周点了点头。

    看向人群中有些沉默的卢全,“安慰”道:

    “卢道友,不必担心,咱们这么多道友。

    要是三川会真敢乱来,还真以为咱们一个个都是靠吃素修炼到筑基的?”

    卢全抬头看向语出真诚的“庄道友”,展颜笑道:“嗯,却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说着,还向孟周郑重施了一礼,感谢他的关心。

    此后,一路上他也不再保持沉默,与其他人猜测起三川会发起这场集会的用意。

    孟周见他一脸坦然,不似作伪,有些惊讶,却也明白,人家这不是虚张声势,而是真的有底气。

    因为卢全手里握着一个最大的保命底牌,且这个保命底牌越是公开场合,人数越多、越杂的场合,就越有效。

    “我爸是李钢!”

    意思大概就是这样。

    即便三川会用什么特殊秘法直接锁定了他这个杀人凶手,将他当众暴露出来,且做了妥善布置,让他插翅难逃,他也完全可以自报家门以保性命。

    若真发生这种情况,无论是潘会长还是三川塬其他人,最理智的做法就是将这尊大佛送走,交给青玄宗处理。

    那个时候,就是青玄宗和丹器宗交涉的问题了。

    无论怎么想,青玄宗都不可能为了一个不相干的范家主的死就把丹器宗的核心门人给直接处置了。

    即便是最糟糕的情况,只要不是还来不及张嘴就被人干死,卢全总是能保住一条命在。

    所以,他这行动,看似风险极高,其实只要能过了心理关,生死危险其实并不是很大。

    没多久,一行人就远远看到了四五里外那样子货的城墙。

    大家彼此相视一眼,轻轻一笑,都没有再进一步的意思,就在这里停了下来。

    而就在他们旁边不远处,已经有一些比他们更早到达的修士,也在附近观望。

    见到他们,都很自然的靠拢了一点。

    而随着距离约定的午时越来越近,从三川塬各处抵达的修士越来越多。

    大家都很自然的彼此靠拢在一起,且大家的胆气都在随着人数增加而增加。

    随着人越聚越多,大家距离那城墙便越来越近。

    最后,大家不约而同的停止在距离城墙还有一里距离的位置。

    就在大家等待的时候,孟周发现一个笑眯眯的富态身影向自己走来。

    对方见孟周看过来,加快了两步,拱手笑着问候道:“庄道友。”

    孟周也拱手笑着回礼道:“胡道友。”

    简单问候了一下,孟周便想要自然的与他拉开距离,但胡贵却似乎很想与他结交。脚步很自然的跟在他身侧,一边看向此刻还空无一人的城墙处,毫不掩饰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

    “庄道友,您说今天三川会这是要搞什么幺蛾子?

    难道他们真的觉得可以靠这么一场莫名其妙的集会就解决问题吗?”

    孟周看向他,惊讶道:“胡道友对眼下的局势一点都不紧张吗?”

    胡贵笑道:“都这个时候了,紧张又有什么用?”

    孟周认真看了看他,一脸佩服道:“没想到胡道友如此豁达,确实,事已至此,紧张确实没什么用。”

    胡贵确实不紧张,他反而有些期待。

    感觉自己这是捡到宝了,本来只是想要经营一处稳定的资源地,却没想到会碰到这种好机会。

    他甚至有些期待两边全面对抗起来。

    为了能够更多的、可持续的收获,他甚至考虑要不要暗中拱拱火,形成长期对抗之势。

    眼下情况,很显然是戴守礼这些本土顽固派稳坐钓鱼台,他已经在心里策划要不要拉个偏架,将本土派的力量削弱一些。

    给那些乌龟壳弄些破绽隐患?

    心中这般畅想着,扭头看去,却见之前还在身边的庄道友此刻已经去了另一边,与另外几名修士有说有笑。

    他心想,待会集会结束后一定要多与这位庄道友亲近亲近。

    这位虽不是灵植师,但却精通理气之术,而新开垦出来的灵田,有大半问题用理气之术就可以解决,虽然这治标不治本,但总比什么都不治要好。

    他们“胡家人”有个优点,既然要经营据点,就一定会以最认真的态度来对待,绝不会随意敷衍。

    ……

    孟周发现,自己虽然很少参与社交,但想与他社交的人还真不少。

    此前,在三川会协调下自己去帮助梳理过灵田地气的庄田,都主动过来向他问候。

    有的甚至还带着一两个陌生修士过来,并替他一一引荐。

    他们的用意,孟周心中也是一清二楚。

    面对他们的接近,孟周一点都不拿架子,反而趁着这个机会,合情合理的离开了胡贵身边。

    在近两百位筑基修士之中,有着类似待遇的并不止孟周一人,所有通晓理气之术的修士,都受到了热情的对待。

    就在这时,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

    而此刻,孟周已经和阚越等人站在了一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城墙之上,潘会长的身影已经站在了那里。

    他的目光从一里外的城墙远远扫来,并没有与众人寒暄,他仰头看了看天色,道:“既然大家都到齐了,咱们也就不用等到午时了。”

    说着,他顿了顿,而后直接道:

    “之所以将大家齐聚于此,原因也很简单。

    真凶太狡诈,藏得太深,要是没个正当理由,无法将其骗出老巢。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将大家全都蒙在了鼓里,我在此向大家道歉!”

    他这番话简单直白,威力恐怖绝伦,就像是在人群中扔了个神魂震荡的法术。

    “嗡~~”

    人群发出嗡嗡的低鸣。

    有人更是直接朝远处的潘会长大声质问:“潘会长,你什么意思?!”

    “伱有什么证据?”

    “难道你认为三川塬现在的局面是咱们挑起来的?”

    “难道你为了平息戴守礼那些人的怒火,就拿咱们这些人开刀?”

    潘会长在群情激奋之前,伸掌虚按,道:

    “大家稍安勿躁,我自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解释。

    大家或许都担心我随便找个替罪羊将这次的风波全部扛过去,可我有这么蠢吗?

    要是不能服众,你们也不会服气,对不对?

    所以,请大家暂且安静!”

    人群中,孟周很明显的感到,就在潘会长明确说出杀人凶手就在他们这群人中的时候,卢全一身气机全都处于紧绷的状态。

    或许,这家伙现在的心跳已经快要冒到嗓子眼了。

    待人群重新安静下来,潘会长再次道:

    “事实上,找出真凶的人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自从范家主被刺身亡,三川塬的局势瞬间恶化。

    我就意识到,凶手用意歹毒,这哪里是要刺杀范家主,这分明是要将和平安宁的三川塬变成血腥杀斗之地!

    我意识到,这件事已经超出了我本人的能力范围,于是,紧急向真正有能力解决此事者求援!

    请容我为大家引荐——”

    就在人群即将再次骚动之际,潘会长伸手一引,他的身边,忽然多出一个国字脸,方鼻阔口的强硬男子,此人腰间系着一枚印章。

    哪怕隔着一里的距离,哪怕那系在对方腰间的印章分明极小,但所有人却都将印章上的“执法”二字看得清楚明白。

    很多曾在青林坊呆过的筑基修士都呆住了,卢全也呆住了。

    胡贵同样是呆呆地看着那个忽然出现的身影,满脸的不可思议,拳头一会儿紧握,一会儿放开。

    孟周也呆住了。

    因为这个仅远远见过一面的身影在他心中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媚香楼的“芸妈妈”就是被他轻轻一下拍死的。

    也是那一次现场目击,坚定了孟周“一切皆虚妄,唯大道真实”的理念。

    对方一下子出现在这里,他怎能不惊。

    但这还不是这一刻他心情的全部,他同样震惊于潘会长的滑头。

    “或许很多道友对我身旁这位并不陌生,这就是青玄宗执法堂樊副堂主。

    深明大义的樊副堂主在接到我的求援之后,没有片刻耽误,数万里驰援,而他在抵达三川塬后,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找出了真凶!”

    说着,他伸手一引,道:“樊副堂主,请!”

    说罢,他将这注定要大放异彩的位置让了出来,麻溜的闪身退到一边。

    樊副堂主没有一点谦虚,目光宛如森然无情的利刃,在人群中扫过。

    在他的目光之下,原本还敢跟潘会长呛嘴的那些修士一个个却乖乖的闭上了嘴巴,再没有任何一人敢提出质疑的声音。

    有的人心中甚至想,便是这位真的随便在人群中拎一只出来当替罪羊,难道谁还敢炸刺不成?

    而就在樊副堂主的目光之下,原本一身气机紧绷、随时都可能暴起的卢全却忽然散了所有气机,整个人变得松松垮垮起来,一副认命的心态。

    谁会想到,三川会的潘会长会这么“无赖”呢。

    这第一回合都还没开始,直接摇来最终boss,这还让人怎么玩?!

    樊副堂主的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而后,便直接盯着某处,冷声道:

    “胡贵,都到这个时候了,我都亲自过来了,你还躲?”

    他这话一出,胡贵麻了。

    卢全则傻了。

    “呃?不是我?”

    樊副堂主冷淡的声音继续刺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我前脚才在青林坊捣毁了一处据点,你们后脚就跑来三川塬生事!

    离恨教现在已经这么猖狂了吗?”

    胡贵知道躲不掉了,他也没想躲,现在的他只恨一件事,只听他咬牙切齿的道:

    “姓樊的,休要血口喷人,你哪只眼见我在三川塬生事了?”

    樊副堂主听了这话,却连一句辩驳都没有,就只是用淡淡的、略带嘲讽的眼神看着他。

    那模样就像在说,你个邪魔外道,也配让我下场与你分辩不成?

    所有人都知道,走邪道的人都喜欢胡搅蛮缠,不讲道理。

    所以,聪明的做法当然就是——不跟他讲道理啦!

    只要逮住了,往死里打就对了。

    胡贵恨欲狂,一双瞪大的眼珠子迅速变得血红。

    这辈子,他都没有现在这么屈辱过。

    就在这时,远处天空忽然升起一股黑色气柱,一股诡异的波动从那个方向传来。

    已经在失智边缘的胡贵忽然扭头看了一眼,而后再次看向樊副堂主,切齿痛恨道:

    “卑鄙!没想到,青玄宗尽是一窝卑鄙小人!”

    樊副堂主却根本不屑回应,他等得就是这个时机。

    他知道,离恨教魔崽子有一大半手段都在离恨神像之上。

    现在,他安排的另一支队伍已经将对方的老巢撬开了,他自然不会与这位魔崽子再多费一句口舌。

    此刻的他,已经不紧不慢的迈步踏向虚空,以虚空为阶梯,向胡贵一步步接近而来。

    胡贵见此,已经知道,任何辩解的话都已经没用了。

    心中恨到想要毁天灭世的他,再不做任何保留。

    随着他大喝一声,人群中,几位刚才站在他身边,直到樊副堂主揭破他身份才仓皇逃走的筑基修士,双眼迅速变成暗红色。

    看向虚空中快步接近的樊副堂主,就像是看见了不共戴天的仇敌,怒吼一声,便不要命的向他急扑而去。

    而胡贵则在他们不要命冲向樊副堂主的时候,向反方向远遁而去。

    可他才刚闪出人群,还没溜出百丈距离,就被一枚从天而降的执法铜印结结实实的压在了地上。

    而那几位红着眼冲向樊副堂主的筑基修士,此刻正被一根根铁链捆绑,根本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困扰。

    他们只是在那里徒劳的、如同野兽一般嘶吼、挣扎、扭曲着。

    他们那模样,看得许多筑基修士胆寒不已。

    对于“胡贵”杀人凶手这事,也再没有任何人有一丝怀疑。

    这么穷凶极恶,一看就不是好人!

    这种人,背后搞事,将三川塬推到动乱边缘,这简直太合理了。

    ……

    在“胡贵”主动逃出人群之后,樊副堂主便将他轻松解决。

    整个过程,他在虚空中行走的步幅都没有改变。

    他脚踏虚空,一步步来到执法铜印上空,伸手一招,巨大的执法铜印迅速缩小,重新系回腰间。

    下方,已经被执法铜印镇压的破破烂烂的胡贵,口中鲜血狂喷,却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看着慢慢走近的樊副堂主。

    一边喷血,一边声音低弱的道:“我……我……我是冤……”

    下一刻,话还未说完的他,瞪大了眼睛,失去了最后的神采,生命也彻底停止在了这一刻。

    一枚游鱼般灵活的飞剑洞穿了他的额头,将他大脑彻底搅成浆糊之后,从他的后脑勺飞出,然后,折回樊副堂主身前。

    在重新回到他指尖之前,这枚飞剑还灵活的抖了抖,似乎在甩掉那并不存在的血迹和晦气,显得灵动又鲜活。

    樊副堂主收回小剑,淡淡道:“只有死掉的魔头,才是好魔头。”

    多年的执法经验告诉他,在已经彻底摸清魔头轨迹,掌握绝对主动的情况下,多和魔头说一句话,都有可能功败垂成,甚至被带到沟里去。

    所以,这种情况,最好的选择就是直接杀掉。

    想要顺着这条线挖出更多魔头,那是小看了离恨教的生存智慧。

    这可是撑过了星宿宫的“调教”的组织。

    谁要是敢对它有一点小瞧的念头,那就是离死不远。

    而随着胡贵的死亡,那几名在铁链束缚下如野兽般挣扎嘶吼的筑基修士,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双双眼中流下暗红的血泪,双目却也因此缓缓变得清澈,回归正常。

    只不过,一个个神色都变得异常憔悴。

    樊副堂主伸手一招,那缠缚他们的锁链从他们身上脱落,飞回他手中,变成宛如钥匙链一般的小巧物什,被他揣入怀中。

    这时,刚才不知道闪去了何处的潘会长来到他们身边,往他们嘴里一一喂了丹药,安抚道:

    “好好休息吧,幸好樊副堂主解救及时,你们被控的时间短暂,根基没怎么受损,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面对他的安慰,几人都只无力的点了点头,原地盘膝调理起来。

    潘会长看向不远处那一双双复杂的目光,正色道:

    “离恨教,这是个坏得没有一点人性的组织。

    他们对人心中的恨意有着极端的渴求,所以,为了得到了这种恨意,他们往往会做出很多常人无法理解的残忍行径来。

    在知道了‘胡贵’的这层身份以后,我相信,大家也应该明白他这么做的真正用意是什么!”

    许多修士都默默点头。

    即便有许多修士没有听说过离恨教的大名,可在场近两百筑基呢,总有人知道的。

    刚才在樊副堂主直接揭破“胡贵”的身份以后,有关离恨教的种种传言就在人群中迅速扩散开来。

    所以,不需要潘会长解释,大家也已经知道离恨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而自从樊副堂主一箭射偏,射到旁边另一个靶心,将他这个真正凶手漏掉的以后,卢全就陷入呆滞的状态之中。

    此刻,他终于缓缓回过神来。

    虽然莫名其妙,但侥幸逃过一劫的他自然不可能跳出来说“杀错了,杀错了,这是我干的”。

    要是在这个场合被揪出来,他的命大概率能够保住,也基本能够顺利回归丹器宗,但他在宗门内的前途却基本完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受到两双火辣辣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扭头看去,却见阚越和庄胜两位道友都用一种非常特别的目光看向他。

    待他扭头看过去的时候,他们纷纷向他竖起个大拇指。

    两人嘴唇还都无声的开合了几下,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看口型就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了不起!”

    这是夸我呢。

    卢全无奈的想。

    此刻,青玄宗的执法堂副堂主就在不远处,他当然不能乱说什么。

    只能默默认下了这个赞扬。

    心中却想,我那天就是随便编了个理由,怎么就这么好巧不巧的撞上了呢?

    不过,他心里对这个冒出来当了灾的离恨教、特别是那死去的“胡贵”却真有些发自肺腑的感激之意。

    这时,处理完现场的樊副堂主已腾空而起,慢慢向那黑色气柱的方向飞去。

    潘会长连忙道:“走,咱们都去看看。”

    众修纷纷跟上,浩浩荡荡的向“胡贵”的庄田而去。

    孟周看着在前方慢慢飞行的樊副堂主,心中却在对他两次动手进行着仔细的对比。

    越是对比,便越发确定。

    “这位也没有停止成长啊,上次击杀‘芸妈妈’的时候,虽然同样干净利落,但‘芸妈妈’的修为远不能和此‘胡贵’相比,当时的他,应该还只是筑基巅峰的修为。

    这一次出手,却已经完全超出了筑基巅峰所能驾驭的层次。

    应该是又有一次重大的突破,以他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只是个假丹。”

    所以,眼前这位,现在大概率是个纯的不能再纯的结丹修士。

    至于什么品质的丹,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孟周不由得产生了更多的联想。

    “青玄宗通过和信楼拍出了许多三阶灵物,造就了不少非青玄宗的假丹、甚至是结丹修士。

    那青玄宗自己,又有多少混在其中,成就结丹之境的修士呢?”

    没一会儿,一行人便已经来到“胡贵”庄田上空。

    他那庭院,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远远就能看见,有不少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院中,而在院子正中央,有四尊巨大的三首神像,被一个有着屏蔽禁锢之效的阵法团团封印。

    看到那四尊神像,孟周非常努力才忍住了吞咽的欲望。

    其中一尊,比他在徐婉贞那里缴获的最大的一尊还要巨大。

    但孟周更是理智的知道,这不是他可以觊觎的,此刻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站在人群中,不要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来。

    随着樊副堂主到来,下方庭院中,有一道身影便迎了上来。

    “禀副堂主,此巢穴中潜伏有筑基期魔头三名,一名中期,两名初期,另有二十余名从三川塬招揽的练气仆役,也全都被他们暗中转化。”

    “都处理了?”樊副堂主问。

    “这里的全都处理了,有三个练气仆役正在外面办事,我已经安排人对他们进行追踪,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青玄宗执法堂法袍的修士从远处飞遁而来,一手提剑,一手提着三颗还在滴血的人头。

    樊副堂主见此,轻轻点了点头,示意面前人继续禀报。

    “此外,在地下祭坛缴获了二阶离恨神像四尊。”

    “此外,在那些被转化的练气仆役的储物空间内,也查抄出一些半成品一阶离恨神像。”

    “除此之外,还有一阶法器、二阶法器、下品灵石、中品灵石以及各类灵材若干。

    可以看出,他们在来此之前,做了非常周全的准备,有心要将这里经营成一处长期据点。”

    樊副堂主听完禀报后,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潘会长,目光又在跟过来的近两百号筑基修士中扫过,似乎在寻找潜藏的魔教妖人。

    面对他的目光,所有人都默默地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一圈扫下来,樊副堂主看向潘会长,脸上表情一下子柔和了许多。

    “潘会长,你也看到了,这离恨教的侵染性非常强。

    稍不注意,一个正常修士就可能被转化成他们的人。

    你今后一定要仔细注意,要是三川塬再有任何异常情况发生。

    记得第一时间传讯与我,不要擅作主张。”

    说到这里,他承诺道:

    “只要有时间,接信后我都会亲自过来。

    哪怕我抽不开身,执法堂也必会遣精兵强将第一时间赶过来。”

    他顿了顿,语重心长道:

    “青玄域虽大,却没有一寸是多余的。

    这次你能在发现端倪后第一时间想到青玄宗,很好,很好!”

    潘会长趁机轻声道:“副堂主,老朽有个不情之请!”

    樊副堂主道:“你说!”

    潘会长于是便低声将戴守礼这些人这些日子做的事轻声说了出来。

    樊副堂主呵斥道:

    “乱弹琴!这种时候不赶紧寻找作案妖人,却借机生事,这戴守礼哪有一点身为耆老的担当?!”

    说到这里,他看向潘会长,眼神微眯,道:

    “潘会长想要让我帮什么忙?……提前说好,宗门对我们这些外出执法有严格规定,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

    潘会长连忙道:

    “不会让副堂主为难,老朽就是想请您将那被他们软禁起来的两位灵植师解救出来。

    这事我虽然也能做,但却控制不好力度,稍不注意就可能酿成全面大战,这不是我想看到的。

    由您来做这事,就方便了许多。

    另外,我也希望您能以上宗身份申斥他们几句,晓以利害。

    不然,我担心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他们还不顾大局的胡来。”

    樊副堂主捻须颔首道:“你考虑得很全面,行,这忙我帮了……人在哪里?”

    潘会长赶紧在前带路。

    樊副堂主跟随在后,其他筑基修士见要对戴守礼那群老顽固发难,当然不可能错过这样的好戏,也都跟了上去。

    人群中,卢全面色如常,心里却是苦的。

    刚才,当樊副堂主表示以后会经常盯着这里,还叮嘱潘会长,三川塬一旦有任何异动就向他禀报,他就知道,三川塬这火,他是点不起来了。

    有这么一尊大神压着,便是他手腕高超,在一众筑基心中撩拨起了十分火气,大家也会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等潘会长禀报青玄宗执法堂过来仲裁。

    青玄宗别的不关心,但和离恨教相关的事情,却是上心得很,一点毛病没有。

    “这事不能干了!”

    卢全心中默默想着。

    离恨教可不只在青玄域有死灰复燃的迹象,这个曾经和星宿宫扳过手腕的魔道组织,在丹器域,在其他同样继承自星宿宫的几个域,同样是被严加提防的。

    从今天开始,他来三川塬搞事这事,不暴露还好,要是不小心暴露了,他再不会有一点功劳,只会有罪过!

    丹器宗为了宗门清誉,说不定连他这个门人的身份都会不予承认。

    第一个要灭他的就是他倚为靠山的宗门!

    想明白这些以后,卢全便已将那一颗骚动的心彻底按在了心底,再不让它动弹分毫。

    “以后,你就老实安分的呆在三川塬种田吧。”

    他心中这么默默的告诫自己。

    他有想过立刻离开,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自己有问题吗?

    即便是要走,那也得等到一季收获以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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