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第九十七章

    在涩泽龙彦关注西宫月昳的时候,费奥多尔正在面对一只充满怜爱与自责的伊万。

    自责是对自己,怜爱是对他的。

    那种满满的、马上就要溢出来的丰盈感情,就像是在他头顶生造了个泉眼,源源不断地往下倾注,斩不断理还乱的黏黏糊糊液体。虽然伊万以前就这样,但远远没有现在疯狂。

    也不知道西宫月昳和他说了什么。

    “伊万,去做你该做的事。”

    “好的,主人。”

    伊万·冈察洛夫十分不舍地离开了。

    挥之不去的黏糊感终于消散了些许。

    ——如果能忽略那两个坐在身边黏糊在一起的人就更好了。

    他才驱走伊万,伸手十指交叉撑着下巴,想说点什么,就被太宰治和涩泽龙彦齐齐盯住。两位虚假的盟友投来相当不赞成的目光。

    “费奥多尔君,你违反了约定。”

    “违反了什么?”狭长的紫色眼眸被碎发遮得朦朦胧胧,他反问,“太宰君,我应允的内容里可不包含这些。”

    涩泽龙彦则指责另一方面:“我邀请你前来,只是为了见证。”他觉得费奥多尔取代他的主人地位。

    “多一个无伤大雅的看客也无所谓,不是吗?”

    他们吵起来,吵的时候也优雅极了,就只是用言语互相戳来戳去。

    西宫月昳听了两句,觉得自己应该远离这份争吵。他想要让自己的存在感更低一些,奈何即便他努力窝起来,也是一米七以上的人,特别显眼。

    就算想当摆件,也是很大一只的摆件。

    况且太宰治嘴上和费奥多尔对峙着,放在桌底下的手却牢牢地箍着他,一心二用,戳来戳去,把多出来的精力全放在挠他手心上。

    太宰治在他手心写字:你应该留在东京的。

    西宫月昳也戳来戳去,回复他:在哪儿都一样。

    太宰治:太危险了。

    西宫月昳:原来你知道危险。

    太宰治:不一样,你只是一个普通人……

    西宫月昳:是呀,连我都知道涩泽龙彦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异能力结晶,太宰君,人间失格?

    他反抓住太宰治的手指,掐对方的手背,专挑皮薄的地方捏,揪着一点软肉无限拔高。

    努力营造出一副沉稳模样的太宰治有点绷不住,表情上愈发神秘莫测——痛痛痛——再掐要掐出指印来了——

    正巧,话题转着转着,从费奥多尔头上挪到了西宫月昳头上。

    费奥多尔:“如果不是月昳君自己同意,我可没办法把人请过来。”

    “诶?”西宫月昳抬起头。

    手上的力气松了,太宰治就立刻挣脱出来,环着他的腰。

    “坂口先生和辻村小姐还好吗?伊万喜欢一些暴力的做法,我想他也许对客人做了失礼的事,看见月昳君平安抵达真是令人放心。”费奥多尔虚伪地微笑着,“但,异能特务科的几位知道你故意把地点告诉我,又会怎么想呢?”

    提到人名的时候,太宰治的胳膊收紧了一分,说到下半段的时候,他更是把两条胳膊都圈在了西宫月昳身上,往前紧紧地贴着,仿佛这样就能听见对方的心音。

    西宫月昳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胳膊,以示安抚。

    “多谢关心,托您的福,异能特务科损失了一辆性能良好的汽车,也许他们得步行到车站去了。说实在的,这种邀请方法我从来没见过。我一点也不喜欢车祸这种死法。”

    他长长地叹息:“而且我以为……没想到涩泽先生才是聚会的主办人,我的到来一定打扰到涩泽先生了,真是抱歉。”

    说话的时候,他一直注视着费奥多尔,末尾的时候才歉疚地看了一眼涩泽龙彦,温顺地低下头去。声音也轻轻软软的,又被圈在怀里,如果再小一点完全可以被当作是玩偶。

    而且是格外贴心的,就算被绑架抓也会在一边柔声提意见、关心绑匪心理状态的贴心程度。

    怎么想都觉得这种无限的关心有点异常了。

    但涩泽龙彦不觉得。

    涩泽龙彦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在他眼里,没有异能力的普通人就好似路边的一只小蚂蚁,确实是生命没错,但和虚无的尘土有什么区别呢?

    就连异能力者,也不过是一颗勉强能入手的宝石罢了。

    不管是小蚂蚁,还是大一点的会飞的蚂蚁,所有不值一提的家伙只会恐惧他,亦或者艳羡地恭维他。

    而他所看的上的、在心底能把对方当成可交流的同类的,仅仅就面前的那么两个人。

    现在,同类想要在他做点愉快的事情时带个挂件围观,似乎……也不是那么不能忍受?

    何况,刚刚没发现,现在一看这个挂件还蛮顺眼的。

    比起那些毫无意义的普通人,他至少在外貌上更趋近于涩泽龙彦想要的完美。即便思考外形这件事毫无意义,也没有人会拒绝让自己的视觉更加舒适一点。

    西宫月昳就差没在额头写上“我真的很乖”几个大字了。

    他看涩泽龙彦差不多接受这件事了,也有点厌烦坐在大腿上的感觉——还是椅面更舒服,太宰治身上没什么肉,贴贴太硌人了。

    “太宰君。”西宫月昳在有限的角度内往回拧,“你觉得我重吗?”

    太宰治:“?”

    “完全不。”他真情实感地,“你太轻了。”

    “要是这样坐着太累,我可以……”

    “怎么会累——我可以这样抱一整个下午——”

    西宫月昳估摸着这句话是嘴硬,这样抱下去,半个小时就足够让人腿麻到站不起来了。

    他思考了一会儿。

    他不想和冈察洛夫一样站着当一位侍者,也不想坐到另一张椅子上去。

    对面的那张椅子背对着落地窗,在盛大的夏日里镀了层光,宛如挂了层无形的冠冕。可惜他要是真的坐过去了,就意味着他和其他三人到了同一位置。西宫月昳不觉得那是好事,把自己架太高只会迎来死亡。而且他从不认为自己能够和这三人博弈。

    太耗费心力了。

    又不能躺在桌面上,或者爬到桌底下……

    西宫月昳纠结着,发现涩泽龙彦和费奥多尔不约而同站起来。

    离开了。

    “怎么走了?”他看了一眼自己,又看太宰治,“果然是我们这样太丢脸了吧。”

    “丢脸?”没人了,也就不需要维持脸面,太宰治震声道,“他们不高兴和我有什么关系。”明明就是狗粮耐受度太差了。

    他骤然颓废下去,每一根毛都往下耷拉,失了支撑一般趴下去抱住西宫月昳,真的把人当抱枕。

    “没有月月抱,难过得要死掉了。”

    “这可真是……”西宫月昳心软下去,捧住太宰治的脸贴了贴他的唇角,“只是一两天而已。”

    “每一次,”太宰治极为认真地注视他,“每一次见面都当作是最后一次。”

    “……太悲观了。”

    接吻换气的时候,西宫月昳压着声音回答了这份悲观:“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太宰君。”

    “嗯。”

    “所以在遗嘱没写完之前,我对探究死亡没什么兴趣。”

    “遗嘱?写这个做什么?”

    太宰治登时警惕:遗嘱这个事听起来太悲观了。

    西宫月昳平移了一下视线,有点无奈地伸手遮住自己上方来的光,绮丽的天花板颜色炫得他眼睛都睁不开了。

    “比起遗嘱这个问题。”他摸到身边散落的纸牌,原本用来打发时间的纸牌垫在身下,落在地上,他一整个变成死鱼眼,“我更好奇,你非要把我推桌面上做什么?”

    太宰治心虚,也可能是为了掩饰自己腿麻,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

    “清理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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