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黑色的血

    在编年史中,三锤事件的经过是这样的:

    矮人国王麦格尼·铜须不小心接触了从奥杜尔送回的神器,全身变成了水晶,生死不明。唯一合法继承人茉艾拉公主很久以前就叛逃到了黑铁氏族,此时率众返回铁炉堡;

    因黑铁矮人已被逐出铁炉堡多年,造成局势紧张,在此访问的暴风城王储安度因被滞留。暴风城国王瓦里安为救儿子,亲自率军通过地铁杀入铁炉堡,抓住了茉艾拉公主,并要将其当众斩首。

    此时安度因王子站出来劝说,称自己没有遭受囚禁,一切都是误会。最后茉艾拉同意放弃继承权,建立了三部族矮人共同执政的三锤议会。于是铁炉堡重归和平,皆大欢喜。

    这段记载从各种方面看,都充满着适合低龄儿童的童话美感;

    事件排除奇幻背景,就是暴风城仅仅因为怀疑王储被囚禁,在不打魔法电话、不派使者询问,也不告知对方的情况下,直接派兵突袭一个主权国家的首都。并且在王子已确认安全之后,还要当众处决该国王位合法继承人。最后误会解开,非但不为己方的非法行动致歉,还在毫无正当理由的情形下,军队继续滞留,监督别国王储“自愿”放弃王位继承权,成立了共管议会。

    这哪是暴风城,不知道的还以为奇幻美军呢。怎么看营救王子都是个不怎么高明的借口,类似于洗衣粉。暴风城监督下的共管议会,也颇有铁炉堡矮人虽然失去了很多,但他们获得了自由之类的意味。

    暴风王国干涉卡兹莫丹内政的真实目的,是为了维持矿产原料供应线安全,并保证该国的政权仍操控在自己手中,并且也确实做到了。编年史收录的童话故事,很可能是事后人类官方对外宣称的事件经过,大概就是“信不信由你,反正已经这样了”的意思。

    之前在借阅斯卡尔的《藉星永恒》珍藏版时,奥斯特因没看完留下了最新的一卷,记得是有关矮人的部分。

    翻出来一看,果然,此卷讲述了卡兹莫丹矿工起义的真实过程和历史渊源。目前相关事件仍在持续发酵,如:

    国王麦格尼·铜须至今还躺在水晶棺材里,每天用造价几十万金的晶化魔法续命;暴风城干涉军驻扎在铁炉堡外围,三锤军队在王国各处混战;茉艾拉公主被非法转移至暴风城监狱,矿工工会在想尽办法营救等。

    后续章节尚未出版,结局未卜。因为这个事件发生于仅仅一年多之前,即星门28年。卷名为“黑色之血”。

    开篇是一章名词解释,阐明了卷名的来历和事件的起源;

    【源矿,乌黑粘稠的液体,易挥发,腥臭刺鼻,深埋于最坚硬的岩层之间,开采条件极其恶劣。带有强辐射性和终生诅咒,传说那是亿万年前死去的上古之神的尸骸。蕴含着大量源能,号称魔法工业的血液,又称黑色之血。

    与传统的金银铜铁煤油等矿物完全不同,源矿不需要进行冶炼或者加工提纯,它本身就是施放魔法的基础原料。经过简单的干燥粉碎,便可制成各种性状的魔粉。

    每一个合格的法师从生到死、从醒来到睡去都离不开魔粉;或者说其中蕴含的源能,也叫作魔力。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充足的魔力供应,魔法可以构建出任何东西,产生任何能量,治愈任何伤病,做到任何事情。

    在北方各国以及暴风城周边的工业区中,法师工人们夜以继日地进行施法劳动,将源能转化为各类魔法工业品。因排放有毒的废气,以及魔网周边地价昂贵,建筑都向上伸展,直至高耸入云;于是这些由魔导师公会建立的工厂烟囱,被人们称作“法师塔”。

    顺带一提,所谓魔导师,是近二十年来在人类世界兴起的职业,指建立和运营魔法公会,雇佣引导低阶法师学徒从事魔力劳动的人。魔导师不一定是高阶魔法师,甚至可以不会用魔法。

    在暴风王国,四通八达的矿道地铁将各矿区开采的源矿运至工业区,由法师塔进行施法生产,再将产出的各类商品装船出港,分销至各地和海外。整个国家的运作,都是由开采源能的矿工和加工源能的法师工人用劳动支撑起来的。

    总之,源矿中蕴含着的源能,是这个时代所有施法行为的能量源泉。在全联盟,源矿都是最重要的大宗商品。自从暴风城签署法令,宣布脱钩肯瑞托金融体系后,该国的金银币从此沦为硬币的一种,钞票不再自由兑换秘银而是绑定了源矿。

    而在卡兹莫丹及其东部的赤脊山脉之下,蕴藏着整个东部大陆最丰富、最易开采的黑色矿脉。如果离开了此地供应的源矿和魔粉,艾尔文的法师塔连一天都开不下去。

    这个故事,就是从这片终年白雪覆盖的广袤山脉间开始的……】

    一直以来,奥斯特都有一个疑问:在一个魔法真实存在、人人都能学会,且可以替代绝大部分产业的世界,只要这里的人脑子没有问题,就怎么可能将这么方便的技术只用于法师们BIU来BIU去,或者藏在深山高塔里与世隔绝?

    现在看来,他想得一点没错,并且异世界人老早就想到了;在真实的魔兽世界,魔法早已进入了全面体系化和工业化的阶段。

    其实自从穿越以来,奥斯特已经见识过诸多这个世界的魔法工业品。如各种法术卷轴、符文,魔法书籍、报刊、魔宠,便携式照明、生火、食宿、传送用具等,还有靠魔力驱动的机器,收割傀儡、火车、飞艇、蒸汽坦克之类;

    这些东西大都有统一的型号、性状和标准,且民用产品价格低廉到难以想象,有的还贴有商标和出厂证明。明显不可能出自小手工作坊,是集体化大工业的产物。

    如此看来,这个世界的工厂,便是将工人改成了低阶法师学徒,流水线改成了符文图阵,锤子扳手改成了法杖水晶,打螺丝改成了吟唱施法而已。

    想象一下,一大堆戴着尖顶帽、穿着长袍、留着白胡子的法师,在流水法阵前念了一整天咒之后,聚在一起被地精工头训斥;说谁谁谁这个月没完成绩效,扣发本月魔粉之类的——该是多带感的场面啊。

    另外一提到源能,泰坦的屁股肯定不会干净,毕竟这项技术就是他们带来的。

    此前奥斯特已经从多个渠道了解到,跟编年史记载的完全不同,所谓的泰坦造物,包括人类在内,都是被泰坦生化改造的原生种族,他们原本的族群和历史,都已被彻底抹除了。泰坦的目的与其说是传播秩序和文明,还不如说是制造无脑服从的奴仆,代替他们开采源能资源;

    而教会宣传的什么被泰坦制造的钢铁和岩石生命,因血肉诅咒退化成联盟各族——这种强行认爹、还自降身份的说法是如此牵强和可笑,籍星永恒的作者骂起来可一点都不含糊,深得奥斯特赞赏。接下来,便是一大段揭露泰坦伪史的背景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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