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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悬案 2

    “我刚到廖家村时,就去村长家了解过情况,一听是为他儿子之事而来,脸色都变了,赶着我出门,其他村民家一听廖家福的名字都是一副喊打喊骂的样子,什么疯子杀人,什么一家祸害,还有妇人听闻此名竟然伤心恸哭,于是我便还魂回地府看了这些死去人的生前命数簿,他们都是廖家村人,其中一个就是那妇人的丈夫,他们都是在廖家福成婚那日一齐死的,廖家福娶的是一个叫廖阿央的妇人,其他的我还没看完呢,就被道长吓回身了。”

    三十三掌握的信息也不多,知道的这些都一五一十地讲与沈熹沉他们听。

    听到廖阿央的名字后,二人知道这廖家村算是来对了。

    “三十三,现在还能回地府把那廖阿央的命数看完吗。”近暮觉得只要看清佟央儿的故事,一切便都清晰了。

    “这还真不行,我的灵力大部分都要用来维持躯体,也许明天,或者后天应该还能再回去一趟。”

    “没事,去一趟村长家也一样。”“是啊是啊,交给他们,没有问不出的事。”

    阿玉和沈熹沉相应出声。

    “我来带路,我去过村长家。”

    三人起身,从山神庙往山下看,平静的村庄背后另有腥风血雨。

    下山路上,近暮最前,三十三不知从哪变出了一顶小黑伞,一手抱着黑高帽,一手举着伞,整个身躯缩在小小的伞下,躲避着阳光。

    “你个鬼差好歹也是个仙人,怕什么阳光,怎么一副恶鬼样?”沈熹沉看着这三尺男儿这比妇人还柔弱的样子,一点没个仙样。

    “道长啊,你也知道我只是个鬼差,地府待久了魂都没上来拘过几个,哪见过这么猛烈的阳光,我怕晒久了,把我这泥塑的躯体晒裂开了可怎么办,金贵着呢。”说着,斜了斜伞,伞下的脸苍白的几近透明。

    沈熹沉跟在最后,眼睛瞥向别处,不再看三十三那憋屈样,阿玉已经变回饰品样,他听到她正哼着那首小调,事情有进展,她心情还不错。

    “已经好几日没给你灵力了,怎么样,你现在撑得住吗?”

    阿玉听到沈熹沉的话,偷偷用灵力化出小手拉了拉他的手,“你看,我现在很好,灵力的事你就不用顾及我了,你现在先顾好自己的灵力,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青峰山半年我可是突飞猛进,相信我,我可是很相信你的,你一定能好好解决黑魂之事的。“

    “是吗,那我也须得认真努力一把,可不能辜负你的期望。“”

    廖家村民风淳朴,家家户户都认识,农作期间更是可以做到外出不闭户,而此刻,村长家门前,院门紧闭。

    近暮刚想上前敲门,只见两道人影一左一右上前,左边那黑色人影手一攀便翻过了泥糊的矮院墙,而右边的白青色人影手一挥,木门哐得就开了,同时进门的两道人影对视一眼又看向身后还举着手的近暮。

    近暮咬了咬牙,微笑着收了手最后走进院门。

    黑影三十三躲在黑伞下不好意思地开口:“哈哈,村民不待见我,我...习惯了。”

    白影沈熹沉表情不变,“有意避人,门敲烂了都没用,事急从权,不用在意这些细节。”

    屋内人听到声响开了条门缝,暗暗看向院内。

    沈熹沉眼疾手快,一把拉开屋门,屋内人还没看清就被突然打开的门惊到,后退了好几步,三人进门。

    “廖村长,打扰了。”近暮作揖浅拜,看向眼前的白须老伯,“我等有要事要问,还请廖村长配合。”

    廖村长看着三人,只认处正收伞的三十三,举起手指着他,”又是你,要如何才能放我们,我们家已经被毁的差不多了,儿啊,还不如带我们一起走了罢。”

    “老廖啊.....”屋内又冲出一老妇,二人抱头痛苦。

    近暮上前扶起廖村长夫妇,安置在桌前木凳上。

    “村长,我这次可是请来了修道仙人,你们可以不信我,但他们可是特地来帮你们的。”三十三重新戴上黑高帽,朝他们说道。

    沈熹沉走到二老身后,拿起那廖家福的灵位,开口,“我们追查一恶鬼至此,奉劝二位还是如实说说你们的儿子,廖家福是如何死的吧。”

    近暮最后开口,“你是村长,现在情况紧急,帮我们便是帮廖家村,廖村长应该不会再推辞吧。”

    廖村长夫妇被三人说得停止了痛哭。

    “老廖,你还是说了吧,阿福一定也是被害的,只有我们信他是不够的,为了儿子的清白,为了我们家,说了吧。”

    廖村长叹了口气,悠悠开口,“整件事要从那俩陌生夫妻进村开始说起啊。”

    四年前,廖家村来了一对陌生的夫妻,男子自称他母亲曾是廖家村人,查了族谱也确有其人,男子名叫廖简,外祖家人丁单薄,女儿嫁外地后没几年,外祖也已故去了,只留有一处祖宅,他们此次回来便是来寻祖宅,回廖家村定居。

    虽然是陌生人,但即是廖家之后,村民都很欢迎他们能回归故乡,但是男子的妻子,似乎在外受过重伤,看着十分虚弱,于是村民都慷慨地送当地特有的药草补品,然后又是帮着修葺祖屋,还带着熟悉村子,很快他们便融入了村子,了解之后女子只说自己叫阿央,提及其他就是一脸愁容,于是大家也不再过问,既然来了廖家村,便随村里的大姓,之后便叫她廖阿央,。

    小夫妻的日子过得简单充实,他们在家边开垦新田,种谷养禽,廖简和村中男子学习打猎的技巧,阿央便和村中妇人学习制衣做饭,一过便是三年多。

    可天不遂人愿,他们的好日子也到了头,今年初春那会儿,天气还很冷,那一天,廖简出门狩猎打算攒一些小兽皮毛与游商换些好物赠与阿央,给她惊喜,因为再过些时日便是阿央的生辰,可他出门后一直到傍晚,都没见人回来,天色渐暗,隐隐有下雨的势头,阿央急得到处求人去找她的丈夫,村民听闻此事,纷纷带上猎具随她上山去寻,可是天色太暗,雨势渐大,一直寻不到人,阿央更是在雨夜中喊哑了嗓子,眼见天气越来越恶劣,如果再找下去,所有人都要跟着出事,村长决定,暂回,等天亮了再上山找,大家只能硬拖着阿央回去,风雨中也只剩阿央凄厉的声音,直到最后体力不支晕倒过去。

    阿央病倒了,村里妇人轮流照顾着她,第二天,村里男人继续进山寻找,但第三天,第四天,都没有找到人,只发现廖简设置的机关,阿央在家也已经病得气若游丝,但及近昏迷的她突然清醒坐起身,嘴里念叨着她梦见了廖简,在梦里廖简告诉她自己的位置,那是一处断壁底下,众人按照地点去寻,果然找到了廖简,可惜,最后找到的是他早已冷却的尸身,廖简的脸被猛兽的爪子划花,众人推断应该是他在捕猎途中不小心遇到猛兽,拼死挣脱后还是被逼上悬崖,最后坠崖而死。

    可怜的阿央失去了丈夫,成了寡妇,可她拒不承认那是她的丈夫,连廖简的葬礼都拒绝举行,村民只能草草将他葬了,自那之后,阿央再也没说过话,也再也没见她出过门,似乎她也把自己葬在了与廖简的回忆里面。

    起初大家见她可怜,做好了饭都会送一份到她屋前,可送去的饭从来没见动过,放在屋外都被小兽吃了,时间久了,也没人再靠近,或许连他们也觉得阿央就此随廖简去了也好。

    可这时,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打破了廖家村的平静,他就是廖家福。

    廖家福是村长的独子,小时候发了高烧,在闭塞的廖家村,村里人生病都是自己上山采药,可小家福病得汹涌,没有大夫及时救治耽误了病情,虽然后来烧退了人也好了,但疾病还是带走了他的听觉,和说话的能力,整个人从此也变得有些痴傻,长大成人了也离不开家人的照顾,村民见了虽不会在外说什么,但眼神骗不了人,他也很少再出门。

    可廖简事情发生后,廖家福似乎也变了个人,天天跟着村里妇人去阿央家照顾她,大家还夸家福心肠好,后来大家都不去了,可他还在坚持,帮忙做着杂事,还会拿家中的草药送去给阿央,时间久了,一个是刚丧夫的病寡妇,一个是痴痴傻傻的单身汉,流言碎语还是传遍了廖家村。

    村长也知不妥,严令禁止过,他不听,锁了门不让他出去,没有用,回来时连窗户被撞破了,后来直接拿了绳子绑,可廖家福总有办法跑出去,村长气得将人打了一顿,确实消停了几日,但等伤修养好了,还是跑去了阿央家。

    村长不解,便跟在家福身后盯了他一日,只看见他早上到了阿央家会洗衣,挑水,晒谷,等到了中午会带阿央到院中坐坐晒太阳,顺便做了饭一口一口喂给她,下午阿央进屋休息,他就在院外翻谷,劈柴,看天边飞鸟,阿央会在门前放上几本书,他就坐在一旁像模像样地看着,也不知道看不看得懂。

    两人之间也不说话,各做各事,一直到天快晚了,他便会把谷收好,再点好一盏油灯,放在屋门口后,带上院门便会回家。

    这期间,家福从未做过逾矩的举动,从始至终连屋门都没有跨进过,他们之间清清白白,家福更是不理外面传的是是非非,这样的日子又是过了半年。

    这半年间,流言虽停,但村民们都已经默认廖家福和那寡妇好了,廖家村原本就是淳朴守旧的地方,出了这等事,在所有人的心里都是有悖伦理的大事,对阿央的印象也不再是那个可怜丧夫的小寡妇,而是变成了克死丈夫后还不守妇道,只知道勾引人的狐狸精,而廖家福也成了村民口中娶不到媳妇就盯上寡妇的傻子,纵使他是村长的儿子。

    而他们俩也当没听见什么流言,默不作声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村长见怎么都阻止不了儿子,索性不管,冷眼相待,当没家中这个儿子。

    后来有一天,廖家福突然跪在父母面前,求他们能让他娶阿央,村长夫妇当场震惊,不是惊讶儿子竟然有想娶寡妇之心,而是从小便不能说话的儿子竟然能发出声音甚至说话,虽然他的声音非常的沙哑。

    但村长惊喜之余还是犯了难,儿子从小痴傻,不能听不能说,他们夫妇也已经做好准备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儿媳妇了,可现在偏偏看上了那寡妇,这要是娶了亲还不得被村里人的口水给淹死,他这个村长的威信也该霍霍没了。

    村长思索了两日,愁的觉也没睡好,两日后问儿子,那廖阿央是否也有嫁你的意思啊,咱可不能强娶啊,想通过这个方式劝儿子放弃,可廖家福却说,只要家里人同意她便可以,廖家福说完又跪在地上狠狠地磕了头再次求父母。

    村长见此情形想着,如果没有这等子事儿,儿子今后肯定也是娶不到妻子的,既然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自己又只有这唯一的儿子,索性娶了,反正现在已经够丢脸的了,也不差这一件事,只是娶亲后两人只能住在阿央家,眼不见为净,于是心一横便答应了。之后定了日子,又腆着老脸叫了几家村民参加婚礼,在家小摆了几桌,就当娶亲礼了。

    婚礼那天,气氛尴尬,大家喝着酒看来看去也不知该怎么开口,村长也憋屈,离席去厨房催着饭食,等他回席,便见到了他此生最不能忘记的景象。

    他的儿子,新郎官廖家福呆愣地站在院中,脸上被喷满了鲜血,黑红喜服也在往地上滴着血,他手里还拿着一把厨刀,周围地上满目的熟面孔,此刻都了无生气地躺在地上,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凶手显而易见。

    村长顿时感觉到天旋地转,喉头发不出一点声音,凭着本能颤步走向儿子,一把抓住儿子的喜服无声地捶打在廖家福身上。

    ‘哐当’木碗落地,伴随着尖叫声才撕破了这诡异的安静。

    庭院中央的廖家福突然开始浑身颤抖,一团黑气从他五官中喷涌而出,随即消散在空中,等黑气散光,廖家福也瞬间失去了生气,瘫倒在地。

    死了,都死了,在场的宾客,新人,都倒在了血泊中,喜事变丧事,新人变故人。

    此事村里闹得极大,山外却鲜少有人知道,官府来人调查后得出的结论是廖家福大婚之夜因病发疯,杀了在场所有宾客,连新娘廖阿央也没有放过,十五口人,当场毙命。

    因为廖家福从小就有痴傻之症,村里人都知道,所以对官府的结论也深信不疑,村长夫妇就算想为儿子说情,也没有理由和办法,从那之后,村长家也深居简出,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威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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