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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命给你,要不要

    柳修竹看着谢珩表露在外的情绪变化颇感意外。

    他这个学生一向风雷不动,即便是遇到再大的事情也从不将情绪表露于外,即便当时展露出了些许情绪也未必是真的。

    可如今,他却真真实实的将自己的生气挂在脸上,若非有他人在场,只怕现在就要同傅青鱼吵上两句了。

    柳修竹觉得新奇,也感觉挺有意思。

    心想以前的崇安很好,沉稳镇定敏锐聪慧,但若说喜欢,他却更喜欢现在有些改变了的崇安。更有生气也活泼一些。

    柳修竹问:“崇安,你与阿鱼在何处相识?”

    “宁州。”

    “宁州?”柳修竹意外,“你去宁州修养那段时间?”

    “是。”谢珩还在听后面跟着的傅青鱼在和崔弗菀说什么,回话都回的不怎么走心。

    柳修竹好笑,越发觉得这样的谢珩生动又有意思,“崇安?”

    “嗯?”谢珩应声,“老师,你说。”

    “我说什么?你不是在听阿鱼说吗?”柳修竹调侃。

    “让老师见笑了。”谢珩终于收回偷听的注意力。

    “你以后可常带着阿鱼来竹园玩一玩。”

    “老师似乎挺喜欢阿鱼。”

    “对晨夕这般的小孩有耐心,又懂得照顾我这种老人家的口味,心中也并无阶层,便是准备食材也一早便考虑到了双份,体贴细心待人真诚,拥有这般的品质,实难叫人不喜欢。”柳修竹看向前方在风中颤动的柳腰竹,神思又略微晃了一瞬才接着说,“而且我看着阿鱼总有一种莫名的亲切之感。”

    柳修竹没说瞧着傅青鱼的眉眼总有一些像他死去多年的大女儿柳璃,这般的话总归是有些唐突不合适的。

    “我跟阿鱼以后常来看望老师。”

    柳修竹笑笑,没再说话。

    几人在竹园中散步消食,闲聊一些家常,天色暗下来后傅青鱼和谢珩才告辞离开。

    出了竹园上马车,谢珩这次并未等傅青鱼先上马车,也没有自己上了马车后站在车辕上伸手拉傅青鱼,而是自顾自的进了马车车厢。

    傅青鱼一开始也没发现什么,等跟着进了马车车厢,发现谢珩端正的坐着闭目养神才觉着有些奇怪。

    傅青鱼在左边坐下,“大人今天累着了?”

    谢珩不说话,傅青鱼心说难不成是不舒服。

    “大人病了?”傅青鱼俯身上前伸手摸谢珩的额头,温度正常。

    谢珩打掉傅青鱼的手,依旧闭着眼睛。

    傅青鱼挑眉,这下懂了,谢珩这是在生气呢。

    傅青鱼坐回去,靠着车厢托住下巴认真回想,她今天好像没有惹谢珩吧?

    吃饭时都还好好的,方才从竹园出来似乎也没看出哪里不同,那谢珩到底是在气什么呢?

    “晨夕。”傅青鱼撩开车帘。

    晨夕正在驾马车,闻言疑惑的转头,“傅姐姐,怎么啦?”

    “大人是否每月都会有那么几天莫名其妙生气的时候?”傅青鱼问。

    晨夕认真的想了一下摇头,“没有啊。”

    谢珩终于睁眼,一把将傅青鱼拉回车厢。

    傅青鱼回头,眼里满是笑意,“终于肯睁眼啦?”

    谢珩盯着傅青鱼的嬉皮笑脸,更气了。

    傅青鱼见谢珩面色变化,俨然有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节奏,赶忙敛了笑,“好好好,我不笑了。那你总要说说你为何生气吧?毕竟我又没有你那般的七窍玲珑心,你不说我是当真不知道你为何生气的。”

    “什么七窍玲珑心?你是想说我多思小气?”谢珩只差将我真的生气五个大字刻在脑门上了。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傅青鱼立刻投降,“那你现在总可以说说为何生气了吧?”

    “自己猜!”谢珩拒不配合。

    “嘶。”傅青鱼咬着后牙槽长长的倒吸一口气,这种致命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傅青鱼试探的问道:“大人,若是我说一句不要无理取闹,你会说什么?”

    “现在便嫌我无理取闹了?那你当初为何招惹我?”

    “对了对了,就是这个味。”傅青鱼连连点头,这令人上头的情侣吵架,我生气你不哄你嫌弃我了的名场面啊,万万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能发生在她的身上。

    “傅阿鱼!”谢珩大多数生气的时候就会这么喊傅青鱼,而且必须咬牙切齿。

    “大人莫气莫气,气坏了身子无人替。”傅青鱼坐上前替谢珩拍后背顺气。

    谢珩扭脸往旁边挪了挪,显然气的不轻不想理人,但还是要给傅青鱼挪个位置让她能够坐下,“你不是早就想着我们会有分开的一天吗?我气出毛病正好,你可再觅良缘。”

    “分开?觅良缘?大人,你这是听谁胡说八道的啊?”傅青鱼惊讶。

    “听谁说的?”谢珩气笑了,回头瞪傅青鱼,“不是你自己方才同弗菀说的吗?你倒是十分洒脱,分开便分开,还要体面,我真是不如傅大人这般潇洒,拿的起放得下!”

    谢珩但凡放得下,他跟傅青鱼之间就没后面的这些牵扯了。

    傅青鱼总算明白谢珩在气什么了,看他气的吹胡子瞪眼,忍不住有些好笑,“我那是哄崔姑娘呢,你听了也当真?”

    “我如何不当真?”谢珩听着傅青鱼说那些话,心里是真挺难受的。

    他放不下傅青鱼,身心都落在傅青鱼一人身上,自然也希望傅青鱼如他一般将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当做唯一。

    但傅青鱼却不是这般想的,她甚至想好了若是分开该如何。

    谢珩越想越气,气着气着就开始心中难受。

    若说一开始有些闹着玩的成分,现在确实真伤心了。

    傅青鱼一看谢珩的神情转变就知道事情大了。

    “大人,你握住它。”傅青鱼拔出小腿上绑着的匕首,拉过谢珩的手放到他手中再按过他的手指握紧匕首柄。

    “做什么?”

    “把命给你,要不要?”傅青鱼握住谢珩捏着匕首的手放到自己的脖颈上,直直的看谢珩。

    谢珩吓了一跳想收回手,手腕却被傅青鱼捏的很紧。

    他也不敢太过用力,怕匕首的锋刃伤到傅青鱼。

    “傅青鱼,你疯了!”谢珩着急。

    “我将命给你,你现在还担心吗?”傅青鱼盯着谢珩的眼睛,眸色深而冷静。

    谢珩被傅青鱼的眼神激的呼吸一窒,猛的凑近咬住傅青鱼的嘴唇。

    傅青鱼微微昂起下巴回应谢珩这个情绪波动极大的吻,终于缓缓松开的谢珩的手腕。

    匕首噹一声被扔在车厢之中,谢珩揽过傅青鱼的腰肢牢牢的压进怀里,加深了这个亲吻。

    一开始风疾雨骤,带着发泄和抵死纠缠的情绪。渐渐的暴风骤雨慢慢平缓,似微风轻抚晨雾怕散,似手捧日月星晨怕碎,极尽一切温柔。

    傅青鱼从冷冽的剑化作柔情的水,化在谢珩满是柔情的怀中。

    谢珩轻轻替傅青鱼理开散乱的长发,嗓音哑而轻柔,叹息般的唤傅青鱼,“阿鱼。”

    两个字,已饱含不可言说的深情和偏执。

    此生除了傅青鱼,谢珩谁也不要。

    傅青鱼用手指缓缓描摹谢珩的五官和轮廓,闻言低低一笑,手指移到谢珩嫣红的唇上,懒声应他,“我在。”

    谢珩顺势握住傅青鱼的手,这只手的手腕他先前咬过,现在还能看到一圈牙印。

    谢珩低头亲亲吻在这圈牙印之上,长而密的睫毛微颤。

    傅青鱼感受到谢珩的舌尖在牙印上舔过,电流顺着此处蔓延至她的全身,呼吸霎时被这股酥麻攫住,身子不由的一抖。

    谢珩缓缓松开傅青鱼的手腕,转而看她。

    四目相对,两人似乎都要溺毙在彼此的眸色之中。

    谢珩握住傅青鱼的腰肢将她提起来安置到自己腿上,倾身吻她,“别出声。”

    傅青鱼还未明白,谢珩的手已进了她的裙摆。

    傅青鱼的脸颊和耳廓瞬间通红,闷声咬在谢珩的肩头。

    马车在夜色中缓慢前行,痴恋彼此的人儿都在用尽手段的愉悦彼此。

    由爱生欲,欲海无边,唯有共沉沦。

    马车到了小院的门口缓缓停下,晨夕跳下车辕摆好脚凳,“大人,傅姐姐,到了。”

    谢珩替傅青鱼扎头发整理衣裙,傅青鱼也不动,由得谢珩伺候自己。

    两人都收拾妥当后,这才出了马车。

    傅青鱼看了晨夕一眼多少有点不太好意思。

    人小孩驾车,他们两个大人躲在车厢里没羞没臊,即便没闹出动静也还是有些不要脸了。

    谢珩将傅青鱼送到小院门口,“你既已被停职,便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在家中休息两天,也可带着堂姨出去玩一玩。”

    “后面便是沁芳园,园子很大景致也十分不错,花了钱进去可以慢慢逛逛上一两个时辰,逛累了便在园里的沁芳楼用饭,那是母亲名下的铺子,不必花银子。”

    沁芳园本是谢夫人当初陪嫁的一处宅院,由于他们的宅子实在太多了,谢夫人觉得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拿来做些什么,便将沁芳园改造了一番做成了可参观的园林,又在其中开了可喝茶吃点心,也可吃饭喝酒的沁芳楼。

    傅青鱼如今对于谢家有多少房产店铺已经见怪不怪了,“那明日我带阿娘去沁芳园逛逛。”

    谢珩颔首,看着傅青鱼有些不太想走。

    傅青鱼踏上一个台阶,转头俯身看谢珩,眼波流转中满是笑意,“不想走?”

    “嗯。”谢珩拉过傅青鱼的手握进掌心之中,长长的呼出口气。

    “我如今同阿娘一起住,可不敢像以前那般留你过夜了。”傅青鱼回握谢珩的手,心中同样舍不得分开,便垂眸玩他的手指。

    谢珩的手十分好看,指甲修剪的圆润干净,手指长而骨节分明,白皙莹润的好似上等的羊脂白玉,没有一点粗糙之处。

    相反,傅青鱼因为习武,手上有茧反而要粗糙一些。

    谢珩站着不动,由得傅青鱼这般玩自己的手指。

    两人就这般站了足足有两刻钟,傅青鱼叹口气,“明日有大朝会了吧?”

    “嗯。”谢珩分开傅青鱼的手指与她十指相扣,低低的应了一声。

    “大朝会寅时便要在宫门外侯着,你现在回去都睡不了三个时辰了,回吧。”傅青鱼说着打算抽回手,谢珩握紧不让她将手抽回去。

    “不想走。”谢珩垂着眼帘。

    傅青鱼叹息一声,抬头冲晨夕道:“晨夕,你先回去,明日一早来此接大人上朝。”

    谢珩闻言迅速抬头,傅青鱼看着他明显亮了许多的眸色低低一笑,“走吧。小声些,这个时辰阿娘他们应当已经歇下了,别叫他们发现我们。”

    谢珩颔首,由得傅青鱼牵着他的手轻轻推开门回家却像做贼一般悄默默的进去。

    “夫人,姑娘回来了。”秋菊看清悄默默进门的,下意识的惊呼一声又赶忙捂住嘴巴,“还有三公子。”

    秦瑾鹞反应很快,立刻拉了秋菊躲进廊檐的黑暗之中,“嘘,别出声。”

    秋菊连忙点头。

    秦瑾鹞转头,看着傅青鱼拉着谢珩轻手轻脚的猫着腰往里走,无奈的笑着摇摇头,转头小声跟秋菊道:“明日你们都晚些起床,等崇安走后你们再出屋子。”

    “是。”秋菊笑着应下,“夫人,姑娘已经回来了,奴婢扶你回去休息吧。”

    秦瑾鹞点点头,心里想着明日还是要嘱咐阿囡母女俩一声,秋菊他们是谢家调教出来的下人,自然知道不能议论主子的事情,但阿囡母女未必清楚。

    如今她们才住过来,对一切都不熟悉还带着畏惧或许不敢议论什么,等以后对周围熟悉了,阿囡不说,阿囡的娘却保不齐可能跟邻里的妇人们闲聊是非。

    这有关阿鱼的名声,秦瑾鹞必须谨慎。

    “秋菊,阿囡和阿囡的娘是从乡野之中出来的,有些规矩难免不懂,这段时日你好好教教她们。尤其是事关主子的一切,你教她们该如何做。”

    秋菊自然明白秦瑾鹞话中的意思,“夫人放心,奴婢省得。”

    “你本是堂姐院中的二等丫鬟,比一般人家中的小姐还要精贵一些,如今却来伺候我,实是委屈你了。”

    “夫人说的哪里话,能来伺候夫人是奴婢的荣幸。时辰已经不早了,夫人早些安歇吧。”不管秋菊心中是否存有来此的不甘,恭敬和妥帖都没有少半分,这便是谢家调教出来的下人。

    傅青鱼带着谢珩悄悄咪咪的回了屋子,等关上门才长长的呼出口气。

    “幸亏阿娘睡的早,这若是在院中遇见谁就不好糊……”

    “唔!”

    傅青鱼的话未说完便被谢珩抵在门上吻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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