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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原来来不及

    卫宴洲的脸色瞬间灰败下去。

    亲耳听见程宁承认,和猜测是两回事。

    就像一把锤子落在心脏上,显得他的紧张在意都变得可笑。

    他从没有这个孩子的时候,就在盘算着,或许孩子会变成他们之间平衡的桥。

    王喜也说,有了孩子就好了。

    他的在意和关心都会有一道口,软化他们之间曾经针锋相对的一切。

    但是他们都错了。

    程宁向来是个谋略过人的大将,她的信条里,或许没有和平两个字。

    孩子能作为利用,她最在乎的永远是程家。

    他恍然,难怪那日昏迷之际,她会说保住孩子。

    那是程宁难得的愧疚吧,不是对他愧疚,是对那个无辜的孩子愧疚。

    “所以欧阳曦也是被你利用,”卫宴洲的嗓音发冷:“让甜杏碰见她,说的那些话,是你交代好了的,就如今夜交代好春华的说辞,是不是?”

    程宁想说什么,最终却也没有开口。

    沉默的好似将一切认下。

    她好似是受害者,可是回过头来看看,她将卫宴洲伤的也并不轻。

    到这一步,都要坦白,要究一个对错,谁又是无辜的?

    沉默如同默认,卫宴洲的怒气在那一刻达到了顶峰。

    所以只有他在乎这个孩子,只有他妄想通过一个孩子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

    从头到尾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程宁为了程家,委曲求全,用孩子做筹码,利用和欺瞒,不过是手段。

    他的神情有些可怕,王喜不禁忧心道:“陛下——”

    “你已经猜到过往了是么?”卫宴洲出声打断王喜的话,冷孽地质问程宁:“是不是?”

    最后三个字很重,如平地惊雷。

    雨非但没有小,反而下大了,叮叮咚咚地落在油纸伞上。

    他已经湿了半边的肩膀,油纸伞摇摇欲坠拢在程宁头上。

    有雨丝刮在她脸上,很凉,一路冷到心尖上。

    到了现在,还有什么可瞒的。

    程宁闭上眼,袖中的指尖轻颤,轻轻地点头:“所以我狠不下心恨你。”

    “你怎么会狠不下心?你可是程宁。”卫宴洲狞笑:“所以谢府回门那日,并不是什么意外,你那时候骤缝真相,受不了而已。”

    他以为是初期胎位不稳,其实不是。

    他不在皇宫,程宁要做什么都便利,她既然会怀疑,就不可能无动于衷。

    是他没有往深了想。

    程宁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将她放在宫中养久了,卫宴洲就以为她被磨平了爪牙。

    “所以那天说要保住孩子,只是你愧疚而已。”卫宴洲的一声声诘问:“算什么?施舍给我的温情?”

    程宁想辩驳,可话到嘴边,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们已经这样了,她否认和承认的作用都不大。

    手腕突然被攥住,卫宴洲力道很大,箍的她很疼,扯着程宁往外拖。

    “陛下!”王喜大惊失色,捡起地上的伞追上去:“陛下这是要去哪儿?”

    春华痛哭着:“娘娘!陛下,娘娘还怀着身孕,求您了,求您有话好好说!”

    “身孕?”卫宴洲的声音如阎罗:“她怎么会在乎?”

    程宁的脚步踉跄,踩进水里,溅湿了裙角,她跟的有些吃力:“去、去哪?”

    “不是想知道程家人如何了么?”卫宴洲几乎捏断她的手腕:“朕带你去看啊。”

    “陛下!”王喜惊恐地小跑上去,不断地求:“娘娘的身子没有大好,陛下千万仔细着,这时候不可啊。”

    程宁刚经过一场怎样的险境,大家心知肚明。

    这时候再叫她去面对程风绪,会发生什么后果,根本无人敢想。

    但是卫宴洲只字不理。

    他犹如一只被惹暴怒的狮子,不管现在做出的行为是否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不能叫他停下来。

    程宁一只腿软了一下,膝盖磕碰在地上,她闷哼一声,根本不需要思考:“程家怎么了?”

    卫宴洲将她拖起来,干脆一只手禁锢着她的腰,半提半抱着,将她带出门去。

    他没有回答那个问题,两个人如同雨夜的两只小兽,被雨淋湿,湿漉漉地挨在一起。

    可互相都感觉不到对方身上的暖意。

    他如此坚决,把所有的后路都砍断。

    不给自己,也不给程宁留任何。

    “陛下!”王喜在地上摔了一跤,爬起来时慌张地吩咐四周:“叫、叫孟副院正过来候着,去,快去!”

    这个皇宫注定今夜不太平。

    四处都是待命的守卫,影卫的黑影湮没在青灰色的天际。

    没有马车,卫宴洲牵过一匹马,直接将程宁托了上去。

    而后自己翻身上马,‘驾’一声划破长空。

    在骤雨的春寒料峭中朝着宫外飞驰。

    “陛下!”

    没人能拦得住他,新皇冷凝肃杀的眉眼太过可怕,剽悍如一支杀人的利箭。

    马速很快,其实非常非常难受。

    风雨落在脸上,刮得皮肤生疼。

    但程宁一句声都没有出,她死死拽着一根马鞭,心底的某种怀疑深刻而清晰。

    而后渐渐变成了一根刺,扎入心肺,呼吸都是痛的。

    到地方时,卫宴洲翻身下马,将程宁一把从马上揽下来。

    冰库的冷气从四面八方窜入身体,看守的人除了跪下一句不敢多言。

    巨大的冰砖中间,那口大开的棺椁冒出森然的冷气。

    程宁瞳孔微微放大,她僵在那里,被卫宴洲推了一把才清醒。

    “不是想看么?”

    卫宴洲抵着她的后背,恶魔般低语:“最后一面,父女相见,不是该很激动么?”

    棺椁太深,程宁踉跄了几步,走至很近才能看清里面的内容。

    最后一次在大狱时,他们之间没有两句好话。

    父女嫌隙,互相讨伐。

    再见时,程风绪躺在棺椁里,乌黑发青,阖着眼再不见大将军的威仪。

    程宁以为自己来得及。

    她豁出一切,赌上腹中孩子,往卫宴洲心口扎上最重的一刀。

    以为来的及。

    以为卫宴洲会在接触真相之后,毫不犹豫将程家处死。

    置之死地而后生,南熵会替她救人。

    欠卫宴洲的,她以后会想办法还。

    但是原来....在她算计好这些的时候,老爹就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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