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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第十八章

    偶像剧中的男男女女摔倒之后,嘴唇啃一块儿然后开启什么慢动作的心动旅程都是假的。

    正儿八经地摔倒后俩人嘴唇要是啃一块儿,门牙都能啃掉了。

    白榆比较机智,怕的就是谢玉弓真的啃准了,感觉到站不住摔下去的时候,头就扭向了一边。

    毕竟补牙挺贵的。

    这世界上也没有补牙技术。

    好在谢玉弓没有真的啃上来,他个子比白榆高得多,直接整个把白榆拍在倒地的屏风上了。

    白榆被砸得眼睛都冒花儿了。

    谢玉弓也是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只感觉摔在了一片软绵绵的云朵之上,脑子也是一片空白。

    而后他本能地一撑手,只听到一声“呃”,再一低头,谢玉弓把手迅速缩回来,恨不得当场就把自己的手砍掉。

    他从地上弹射起来,好像一下子就退化成了单腿怪,在地上单腿蹦了好几下,撞飞了两个来搀扶他的婢女侍从,然后又蹦回了床上,在床脚找个角落缩着去了。

    还把被子拉起来裹住自己的脑袋,要不然他害怕自己红得将要滴血的脸真的会流出血来。

    那样子真的十分智障,一点也不用装。

    白榆则像只入水之后的大虾,被砸了一下子本来就眼睛冒星儿,又被一记铁砂掌撑在了胸口,精准打击让她疼得蜷缩起来。

    侧身在地上卷成一个卷,好半天都没能吭出一声来。

    女的身前这俩,和男的下面那俩在承受打击的时候痛苦程度不相上下。

    白榆蜷缩着在那闭着眼睛等疼劲儿过去的时候,在思考谢玉弓是不是她上辈子玩死的那两条毛毛虫合并转世,这辈子专门来报复她的。

    白榆缓了好一阵子才被婢女扶着从地上起身,面色白里透粉却不是羞涩,是心里骂谢玉弓的八辈祖宗骂出汗了。

    她起身之后,看了一眼床上的谢玉弓。

    白榆佩服自己真是个人才,毕竟这疼度就跟她做了乳腺手术麻药劲儿刚过一样,但这会儿她居然还能在脑子里分析谢玉弓这一拨装疯想达到什么目的。

    白榆站在那里,沉思了片刻,气若游丝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些哭腔说:“我知道你厌恶我……我不在这里待着了,我这就走。”

    白榆说完就让婢女扶着她离开了谢玉弓的屋子。

    她直接把谢玉弓突然的“袭击”扭曲成他厌恶自己,刚才都是他故意为之,然后理所当然地借着这个理由跑了。

    去他娘的吧,谢玉弓撑的那一掌都不是铁砂掌,简直是化骨绵掌,白榆早就不想在这里守着他了。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白榆走了之后,谢玉弓肠子都要悔青了。

    他在被子里面死攥着自己那只无处安放的右手,知道自己把事情搞得更加糟糕,这下子她更以为自己厌恶她,甚至还对她动手……心癫之症岂不是会更加严重?

    谢玉弓这辈子杀人害命的事情干得多了,出手都是奔着让对方死去的。

    还真没有这种出手只是为了……为了让对方碰自己的经验,果不其然搞砸了。

    而白榆回到了屋子里,关上门遣散了婢女,给自己好一顿揉。

    揉完了之后躺在那里,又开始琢磨着谢玉弓的目的。

    难不成……他查到了什么事情,这又是在试探她?

    或者说想要趁此机会要她的小命了?

    是想用活活撞死她的方式?

    还是用狠狠按死她的方式?

    剧情里谢玉弓自身就是个顶级杀手,他会不会是想用什么类似隔山打牛的技能,要直接把她心脏按停了?

    谢玉弓确实按的是她的心脏位置,白榆满身的心眼子开始蠕动,推测出来的每一个结果都是谢玉弓不怀好意。

    白榆躺在贵妃榻上一边揉自己,一边疯狂猜想谢玉弓的阴谋的时候,谢玉弓蹲在床上像个不小心咬了主人的大型犬一样焦灼而无助。

    白榆琢磨了一下午,琢磨出来了一个绝妙的计策。

    她不放心,又把那个老医师找来,给她自己好生地诊了一番脉。

    “我感觉胸闷气短,这里也疼,大夫,我真的没事吗?”白榆害怕地问。

    老医师面上八风不动,只说没事,出府之前直接拐去谢玉弓那里,隔着窗户鬼鬼祟祟地就把白榆的脉象交代了。

    “九皇子妃心绪崩乱,脉象虚浮,这样下去恐损心脉啊……”

    废话,好人乱想一下午,也不可能心绪不乱。

    谢玉弓一听,眉头都皱出了竖纹。

    这可怎么办?

    “杨老可有能缓解的药物?最好是丸子。”谢玉弓说,“我母妃曾经服用的那种药物……还有吗?”

    老医师一听,慢慢地摇头。

    不过很快递给了谢玉弓一个小瓶子,说道:“这个是安神丸,有凝心安神之效,服用下去暂且能顺气开胸,活血疏肝,或许有些作用。”

    “只是患有心癫之症的人,若是明晰了自己的病情,恐怕心绪更加难以控制,这药……九殿下要如何给九皇子妃?”

    “我有办法。”谢玉弓攥着药瓶,低声说。

    杨老医师也没再多问,只说:“至于心癫之症……九殿下且等上一两月,老朽搜寻了草药,再制一些。”

    “好。”谢玉弓目送杨老跌跌撞撞地从后门离开。

    而白榆终于排除了所有可能,断定谢玉弓是伺机试探她的时候,宫里的太医正好来了,把谢玉弓好一顿诊治,扎针扎得像个刺猬一般。

    皇帝下了早朝就听说了九皇子得了急病,派贴身的太监带了一堆上等人参灵芝来探病。

    原本每次皇帝派人来时,谢玉弓都会好好地装疯卖傻一番,以维持自己的“失心疯”。

    但是这一次喝了生病的药物,又因为他九皇子妃的事情,谢玉弓就没有装,恹恹地趴在那里,让太医把他扎成了一个刺猬。

    还好生地让人摸了一番脉象。

    皇帝身边贴身的总管太监名唤鸿雁,是个瘦高个,但是许是长年伺候人低头弯腰习惯了,无论站在哪里,都像个罗锅。

    他白面无须,四十上下,但看上去只有三十左右,眉目疏淡,五官并不出挑,有种斯斯文文的气质。

    却是当世少有的高手。

    不仅贴身伺候着皇帝,私下里还掌管着皇帝的影卫。

    这人面无表情弓着背站在屋子的角落,没有什么总管太监的架子,存在感极低,像个没有温度的影子。

    他看着太医给谢玉弓诊治,全程也没开口两次,一直到离府面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

    谢玉弓格外地忌惮他,其程度更胜自己的父皇安和帝。

    有他盯着,谢玉弓全程装着病重无力,等他离开死士后巡查了好几圈,确认人真的走了,才敢端坐起来。

    打发走了宫里的,谢玉弓又开始愁怎么给他的九皇子妃喂药的事情。

    谢玉弓坐在床边上,挠了挠自己的头。

    然后又看着自己做了孽的右手,手指修长有力,筋脉纵横。

    他又赶紧攥紧。

    不肯,也不愿意去回忆他撑的那一下。

    药得喂,谢玉弓准备等晚上他的九皇子妃睡着之后,去点了她的穴位,塞嘴里喂了。

    等天黑的过程有些漫长,他连晚饭都没有吃进去。

    白榆也没有吃进去。

    她不疼了,听了医师的话也觉得自己身体没事。

    但是……她因为谢玉弓突然的“攻击”,觉得他可能是还不肯相信她营造出来的痴情人设。

    或者他找到了什么其他的白榆不知道的证据,佐证了她的谎言。

    白榆为了自己的小命得以延续,准备了大半宿。

    她要给谢玉弓下一剂猛药。

    加上之前请封的洗白,要是还不能让谢玉弓相信她的人设,那白榆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死就死吧。

    万一死了又回到爆炸前了呢。

    她刚下锅里的牛上脑还没捞呢。

    白榆准备好之后就开始等待。

    她料定如果谢玉弓动了杀心,今夜一定来。

    要是原身像那样纯粹的坑害,他会不屑亲自动手,只看她横尸街头。

    但是白榆的谎言就算被识破,谢玉弓也必然要亲自来问她些什么,或者用刀指着她,看她还能怎么撒谎。

    他那究根问底睚眦必报的性子,一定会亲自来。

    但等了三更过去,自己都快昏迷了,谢玉弓竟然还没来。

    白榆正想起身点灯召唤娄娘备马车回娘家先躲躲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非常轻微的,后窗户被打开的声音。

    来了。

    白榆其实有些冒汗。

    毕竟这可是关乎小命。

    她把让娄娘从谢玉弓那里拿来的衣服,朝自己的脑袋上一蒙,被子掀开,光裸的脚腕勾着一个玉柄的“擀面杖”抓在手中。

    触手生温,是她陪嫁里面的上等好物。

    而谢玉弓还想从上次的那扇小窗子进来,鬼鬼祟祟地在后面看了一眼,确认卧房没有婢女守着,这才悄无声息地迈步进来。

    这时已经过了三更。

    狗都睡了。

    谢玉弓准备干脆利落,给她塞了药就走。

    可等他走到了床边的时候,却听到了一阵非常轻微的,难以言喻的声音。

    但是这声音含在喉咙之中,却又无比黏腻,让人只是听了,便觉得一身热汗耳鬓湿漉。

    谢玉弓的身形一僵,下意识要跃窗而逃。

    怎么这时间了,她还没睡吗!

    但是谢玉弓还未等迈步,便听到了极其含糊,像是压在喉咙口舌尖下的一声“九殿下……”

    谢玉弓像是被钢钉直接穿在了地上,瞪大了眼睛,面容因为恐惧而显得狰狞。

    他被发现了?

    可是这一声之后,床幔未动。

    那一声也不像是在叫人,反倒像是梦中呓语。

    “嗯……小九儿……”床幔之中又传来了很低的一声压抑的轻唤。

    谢玉弓眉头皱起。

    曾经他的母妃就会夜间频频发梦,尤其是他父皇不来的那些日夜,没有一夜安稳睡到天明。

    心癫之症总是深思不安的。

    她在做梦。

    梦中有他。

    谢玉弓抿了抿唇,下意识抬手拉了下遮面巾,把自己脸上伤疤遮盖得严一些。

    然后走到床边上,抬手掀开床幔,打算给她喂药,以供她安神。

    但是就在床幔掀开的那一刻——谢玉弓看清了床上锦被之上的情形。

    他被黑色遮面严丝合缝盖住的脸,如同被烧红的烙铁压上一般,顷刻间皮肉烧灼焦糊抖动抽搐。

    浑身血液先是凝固片刻,而后以山呼海啸之势直冲头顶,险些将他的天灵盖拱开。

    酥麻从头顶如开水般顷刻间卷遍全身。

    瞳孔急剧收缩,他僵愣了足足有两息。

    而后又似被狠狠捅了一刀贯穿胸腹般,猛地松开床幔,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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