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沈乘舟最终还是厌恶至极地答应了。

    谢纾被沈乘舟剜下金丹时,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婚礼隔日便举办。

    谢纾被喂下了回光返照丹,勉强吊着一口气,腹部缠着的绷带不停被血液浸透,带到昆仑的药阁时,药阁的人差点吓得把这烫手山芋丢出去。

    与祝茫不同,他的金丹被剜下时,虽然也濒死,但是终究还是他的生命力更顽强一点,让他野草一般挺了过来。

    此时此刻,祝茫站在门口,他刚刚醒来,便听见沈乘舟大婚的消息,他头痛欲裂,似乎丧失了一段记忆。

    只记得模模糊糊间,好像是大师兄救的自己,是大师兄在自己濒死时,锁住了自己身体内流水般逝去的生命力。

    那人的手修长苍白,却比身受重伤的他还冰凉,冷得令人心惊。

    他在昏迷中挣扎着,想睁开眼睛看那人一眼,可灵力中途似乎被人突然打断,让他彻底昏厥过去。

    眼下,他见到在床上衣冠不整的谢纾,以及二人大婚的婚袍,几乎是电石火花间明白了一切,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可他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表情,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糕点,脸上露出了一点难过的神色,刚好刺了沈乘舟一下。

    沈乘舟回过神来,似乎也明白自己差点做下了怎样的荒唐事,脸色难看,猛地站起,退得离床榻上的谢纾远远的,仿佛他是什么瘟疫病毒、洪荒猛兽。

    “师弟……你听我解释……”他急急切切地与谢纾撇开关系,那张总是冷静的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可祝茫只是勉强一笑,十分体贴温柔地道:“没关系的,师兄。”

    沈乘舟脸色凝重,他明白祝茫还是在误会他,就差没指天指地发誓,咬牙切齿地说道:

    “谢纾此人性情乖张,为人凉薄恶毒,我绝对,绝对,绝对不可能对他生出任何一丝一毫的情思。”

    祝茫破涕为笑,却也没问他们成亲的原因,只是温和地柔声道:“好,我相信师兄。”

    他气质如山间松竹,客客气气,温温柔柔,令人亲近,不自觉地放下心防。

    与他相比,谢纾就像是一个浑身带刺的刺猬,任何靠近他的人都要被他剜下一层皮,高下立判。

    谢纾冷眼看着气质温和的祝茫,忽然冷冷说道:“你现在住的,是我的房间?”

    祝茫一顿,有些茫然地睁大眼睛,被谢纾忽如其来的质问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紧张地抓了抓衣角,小心翼翼地觑了眼沈乘舟,半晌,才慢慢道:“……是。”

    谢纾瞥了一眼为了如避蛇蝎的沈乘舟,嗤笑一声。

    他坐起来,手撑在膝盖上,衣不蔽体,随着他慢悠悠的起身,乌发如瀑,勉强遮住了下面如白玉一般晃眼的肌肤。

    谢纾只是懒散地抬了抬眼,一双狐狸般的眼睛微微一眯,吐字清晰道:

    “脏死了。”

    祝茫一顿,脸色苍白起来。

    他伤口刚好没多久,就想着要来见大师兄,结果不仅看到大师兄与那声名狼藉的血观音同床共枕,还被当众辱骂。

    他平生最恨“脏”这个词,因为他知道自己是烟柳之地出身,可还没等他作何表示,沈乘舟便上前一步,神色冷厉,高高扬起了手。

    他作势要打,祝茫见状,睁大眼睛,忙扑过去按住他,声音颤抖,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却还要坚强不屈,“别动手,师兄……”

    沈乘舟脸色恐怖,寒声道:“你别管。”

    他不顾祝茫含泪阻拦,低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谢纾,嫌恶道:

    “十年前,你背叛昆仑,你母亲在生下你弟那晚听见了这个消息,当场昏厥死去。这十年来,是祝茫替你扫的墓。”

    “你父亲一夜白头,对你失望不已,每天每夜都愤怒得几乎晕死过去,头疼不已,是祝茫去学了按摩,日日夜夜替你照拂父亲。”

    “你弟弟因为你从小到大就活在欺凌之中,是祝茫替你护住了他,让他后面能安安稳稳地去蓬莱学药,当下一任蓬莱岛主。”

    “可你这十年来做了什么?你杀戮无数,屠灭百姓,可最后你居然还不愿意放过祝茫,因为嫉妒他抢了你小师弟的名号,便在玄武秘境中伤害他。”

    他几乎压抑不住内心的暴怒,拽住了谢纾的衣领,“他出身烟柳之地又如何?他远比你干净得多!”

    谢纾勉强坐在床上,沈乘舟一声暴喝如惊雷般炸在他耳边,令他耳畔闻蚊作响,仿佛失聪一般。

    他觉得刚刚被沈乘舟打的那一巴掌有点疼,导致他反应迟缓了一点。

    不过他还是听清了,因此,他缓慢地吐出一口气,“所以,你就可以剜下我的金……”

    “闭嘴!!!”

    沈乘舟怒喝,“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要冥顽不固,害他愧疚吗?!”

    怎么会有这种恶毒之人,难道到这种时候,他还想要把金丹之事告诉祝茫,让他歉疚自责吗?

    祝茫那么善良,即使是亲自剜下他金丹的仇人,他也肯定会感到愧疚,每日活在不安之中,觉得自己亏欠了谢纾。

    “原来如此。”

    谢纾咳嗽了一声,他头痛欲裂,刚刚撞到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可是他却忽然笑起来。

    那笑声一开始低沉,可越到后面,便仿佛遇见了极其开心的事情一般,变得诡异疯狂。

    又或者,终于明白了摆在他眼前的一个事实。

    他心里本来还存在一丝丝可能的幻想,幻想自己当年那个喜欢的师兄能回来,会……哄哄他。

    可恐怕在昆仑之战的那一夜,那曾经为了保护他被一剑穿胸的大师兄就已经彻彻底底地死了。

    他再也见不到了。

    谢纾忽然觉得,如果沈乘舟最开始不要救他就好了。

    这样,他们也不用纠缠一生。

    而无论纠缠多少次,只有谢纾一个人记得。

    因此,他放声大笑,诅咒眼前这人。

    谢纾捂着不断流血的额头,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他又咳又笑,大声道:“沈乘舟!你放心!我与你结婚,只是为了折磨你,只是为了让你尝到爱而不得究竟是如何滋味。我从未对你有过任何情爱,一丝、一毫也未曾——”

    “你挖了我的金丹,我便要强娶你。我如今这样不人不鬼,你又凭什么好过?”

    他肆意大笑道:“沈乘舟,我谢纾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沈乘舟扭头,冷冷地看着他,那点刚刚冒了个头的愧疚之心瞬间消失不见、无影无踪。

    他大步迈出门槛,走到祝茫身边,漠然地丢下一句日后他痛恨不已的话。

    “你真该天诛地灭,永不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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