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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零八章 新君

    赵顼走入太庙中,百官皆跪候在庙庭之中。

    小黄门为官家开启夹室之门,将誓碑上销金黄慢揭开后退出夹室。

    但见这誓碑高约七八尺,阔四尺余,赵顼对着誓碑下拜,然后抬头瞻仰石碑,将碑上之文字默读于胸中。

    赵顼对着碑文一条一条默念至。

    柴氏子孙有罪不得加刑,纵犯谋逆,止于狱中赐尽,不得市曹行戮,亦不得连坐支属。

    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

    子孙有渝此誓者,天必殛之。

    这一共三条皆是太祖之誓约也。

    赵顼于心底默念没有出声,同时任何人也不会知道誓碑上写了什么。

    赵顼读了碑文后略有所思,厚待柴氏子孙与不杀士大夫与上书言事人,似也是本朝历代皇帝一贯以来之事,但此事大可公之于众,以得美名,但为何却藏在太庙中秘而不宣呢?

    莫非是担心士大夫与柴氏子孙知有此誓约后而有持无恐,因此才成为秘约,难怪,难怪。

    太祖曾厚待读书人,曾以儒臣分治大藩,而不用节度使,是因儒臣不会造反。

    范仲淹也曾道,祖宗以来,未尝轻杀一臣下,此盛德之事。

    这是宋朝历代皇帝一直以来所行之事,百官都以为祖宗家法,故而约定俗成,但为何每个皇帝都是这般作为呢?

    原来这秘密就在于这太庙夹室的誓碑之上。

    太祖用碑文之誓,禁戒后代天子。想起每个新君拜谒太庙时,见此碑文大概也是与自己一样的心情吧。

    赵顼默念完碑文,满心都是敬畏,便对太祖誓碑又再度下拜。

    赵顼起身之后心道:“祖宗家法,我自会遵从,但是……但是凭着这祖宗家法,如何化解眼下这燃眉之急,朝廷如今……”

    赵顼拜完太庙后,返回资政堂面对众宰执们。

    看了韩绛献上了三司审计的朝廷用度,赵顼陷入久久的沉默,之后是深深的惊骇。

    仅以治平年的岁入举例,一亿一千六百万贯。

    这收入还是很不错的。

    但看支出却达到一亿两千三百万贯。

    另外又有非常出者一千一百五十二万贯。

    支出用在哪些方面,要养兵一百一十六万三千,至于官员和宗室的人数又比嘉祐年间多出了三成。

    赵顼看着这三司审计,他纵然是刚登基,没有作皇帝的经验,但也知道财政要崩。

    官家叹道:“仁宗皇帝之丧,先帝因嫌不敢减之,而如今朕则无嫌。”

    官家说完满是愧疚。

    曾公亮言道:“陛下,朝廷如今不是没钱,这岁入是唐朝岁入最多的时候的两倍,但纵然如此冗费仍太多,朝廷的财政已是入不敷出很久了。”

    赵顼看向了堂下的老师王陶道:“国家多难,四年之内连遭大丧,公私困竭,朕令王卿负责减免冗费之事。”

    王陶道:“此事臣不能胜任,但臣推举一人必可。”

    赵顼问道:“王卿推举何人?”

    王陶道:“龙图直学士司马光。”

    赵顼欣然道:“朕久闻他的大名,此事非他不可,那么王卿便出为御史中丞,不知诸位卿家意下如何?”

    王陶咳了一声。

    韩琦则很大度地道:“谏台官员都出于中旨,此陛下自任也!”

    王陶是赵顼的藩邸第一臣,他出任御史中丞自是官家的第一个人事任命,韩琦表示了接受。

    但韩琦却道:“臣身为仁宗皇帝山陵使,可谓凶相,如今又为山陵使,还请陛下裁撤臣宰相之位。”

    山陵使是不详之职。

    韩琦作为宰相送走了两位皇帝,并两度担任山陵使为两位皇帝治丧,言自己不受待见故请辞相位。

    赵顼一愣,不知韩琦此情是真是假,但他一登基即清退自己父亲留下的昭文相,是会背负骂名的,故而他出言挽留。

    不过韩琦态度有些坚决,再三劝说后,才说等大行皇帝复土后再行辞相。

    而这一幕也被王陶,曾公亮看在眼底。

    众大臣都是退下后,王陶,韩维二人留在了殿内。

    赵顼長出一口氣,第一次作皇帝没有經验,实在是太累了。

    王陶则喜道:“陛下今日可谓震慑住韩琦了。”

    韩维闻言则微微皱眉。

    赵顼道:“朕不会处置国家,还请王先生多帮朕在朝堂上说话,替朕解难。”

    王陶笑着拍胸脯道:“陛下是仁德之君,只是有时候性子太宽和了,不过陛下放心,有臣在朝堂上,执政们不敢轻慢陛下。”

    王陶有事先行告退,留下韩维。

    韩维在方才王陶说话时一直不吭声,如今赵顼向他询问道:“陛下即刚为天子,那么臣先向陛下谏言三策。”

    赵顼道:“韩先生请说。”

    韩维道:“第一在朝堂上除非商议大事急事,需当场裁决外,其余之事都不忙在当场决断,此谓事不当時了。”

    赵顼道:“朕记住了,韩先生是怕朕当场出错。”

    韩维道:“第二如今四位执政都是两朝的顾命大臣,陛下对他们必须尊重,事事咨询,如此臣子们才会尽心。”

    赵顼心想,韩先生之见与王先生之见相左,但朕更愿意信韩先生。

    韩维又道:“第三事百司衙门各有职掌,这么权力各自又所划分,陛下切不可亲自下令,代为有司行事,如此则失大体。”

    赵顼想起了自己父亲屡次要挪用三司,交引监钱财,结果为蔡襄,章越顶了回去之事,不由深以为然。

    赵顼道:“朕只是苦恼如此财用不足,韩先生常与朕道截流不如开源,省财不如理财,那么又如何为之呢?”

    韩维道:“陛下,天下之事不可猝为之,人君施设朝政,必有先后次序,必须谨慎。如今陛下刚刚登基,不可考虑此事,恳熟读孟子居丧一文。”

    赵顼欣然接受道:“韩先生说得是,朕受教了。”

    韩维笑了笑然后道:“陛下有求治之心,臣当然知道。这省财不如理财之言,也是当初在潜邸时,臣与陛下屡屡进言的,当今之计还是先当寻访善于理财之臣。”

    赵顼点点头,王陶劝自己要防着韩琦,同时派司马光这样的大臣来削减冗费。

    而韩维却劝自己要尊重韩琦,同时择官员来理财。

    他不知听哪个的,他问道:“韩卿以为天下何人可为国理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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