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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暗流

    好一个天非尽善,人无尽美。

    “祖母之见,恕我不能认同。”裴姝眉尖轻蹙,一敛平和,

    “见小恶而不除,致人积小恶而成大恶者,自诩宽容者,其无罪乎?”

    王氏一改慈祥,冷冷呵了声,面上带了几分愠色:“怎么,女君认为老身也有罪?”

    “祖母言重了,子不言父之过,您是长辈。”裴姝声音里透出一丝凉薄的寒意,

    “孙女不过是无法眼看着您因一时心软,而走了歧路,此为大不孝。”

    “何为歧路?”王氏一口气哽住,眉眼压沉道,

    “你言下之意不就是在指责我徇私纵容,带歪府中风气,你是何意思,打量我不明白吗?”

    裴姝凉声道:“岂敢。”

    “我看你敢得很。”王氏把青瓷茶碗放到檀几上,发出一声清脆声响:“女君是执意要驳了老身的面儿?”

    到底是当了几十年主母的人,一个不甚刻意的举动,压迫感便扑面而来。

    裴姝直视着面庞挂怒的老太君,目光寸步不退,

    “祖母所说的天非尽善,人无尽美,我依稀记得是出自圣贤书卷一。那祖母应当读到过,同一本圣贤书,卷五有言,君不正臣谲,君之过也。上无私下谠,上之功也。”

    一向稳得住事儿的王氏都要被她气笑了,这是绕着弯的贬她立身不正,夸自己无私呢。

    裴姝再开口时,仿佛利剑出鞘:“孙女既担着主君位,代表的就是一整个族群的利益,大到所做的每一项决策,小到处理家务琐事,都该秉持一个立身正。”

    “哪怕是处置区区一仆从。”

    “祖母切莫小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祖母也不希望您这寿安堂成为堤溃之始吧。”

    几顶大帽子扣下来,几乎没再给王氏说话的余地。

    王氏半晌说不出话来,极度难堪中又奇异地带着些许欣慰。

    心中不免感喟,她这个嫡孙女实足聪慧,处世滴水不漏,有理有据让人无从辩驳。

    裴姝可太知道慑三分威,缓一分情的道理,一番畅所欲言之后,立即软了神色,嗓音柔和的如春风拂面,

    “非是孙女执意要惹您不快,自古女子难为,您得体谅体谅孙女初掌权的难处不是。”

    ”祖母又何必为着一使唤丫头伤及您我祖孙情分,那珠翠不过是伶俐可心了点,您身份尊贵无匹,孙女不信偌大一帝京,还寻不来几个可心人儿。”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一个不行,换一个就是,孙女保管换到你满意为止。”这是裴姝还她的那一线敬重。

    台阶给了,要不要顺梯下来,端看王氏如何忖量。

    表面王氏是在保珠翠,实际上她要保的,她要争的,是自身的威信和体面。

    平静水面之下全是刀光剑影的权威之争。

    如若裴姝动不了珠翠,意味着在向外传递出一个讯息

    ——在裴府,寿安堂才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便是女君对上老夫人,也要退舍三尺。

    反之亦然。

    良久的沉思过后,王氏提眉看裴姝一眼,绕了绕手中的佛珠说,

    “楚先生将你教养的极好,”只可惜你终是女儿身,家主爵位理应由嫡孙继承。

    上了年纪,说了会儿话,就有些疲累,王氏揉揉眉心言困乏。

    裴姝将人搀进内室后,才离开了寿安堂。

    走时并未当场提走珠翠,话已说到明处,王氏自会遣人送来,此般又挽了几分尊,当真是妥帖。

    裴姝前脚一走,王氏身边的朱嬷嬷就蹑手蹑脚走去床榻边一阵耳语。

    王氏半阖着眼听她说完,神情复杂地摆摆手。

    还真是不骄不躁,与她这个老泰山较量占了上风,丝毫不显自满自得,反倒于细微处体念她的颜面。

    君子之风跃然眼前。

    王氏怅然惋惜,可惜,实在可惜,如若是个男儿该多好……

    与此同时,庭院隐秘一角,一名绿衣丫鬟朝着賾兰居的方位,深深一拜。

    自昨日小青被带去赜兰居,到今天大张旗鼓惩治背后有人撑腰的恶仆。

    不难得出女君已查实旺才种种罪行,被他迫害过的人,俱是喜忧参半。

    心中几多忐忑。

    女君出面主持公道,严惩恶奴,当然值得拍手称快,但若叫她们出来指证,她们是一百个不情愿的。

    一旦披露人前,等于坐实清白不在。

    不洁之人,从今往后不可能再有机会近身侍候主子不说,便是被打发去涮夜香桶都会遭人嫌脏。

    遑论嫁人。

    一辈子就毁了啊!

    女君这番巧妙处置,既帮她们报了仇,又替她们保存了名誉,肯这样花心思体恤下人的主子别说不多见,当真是闻所未闻。

    苦主们自是不胜感激,恨不能以身报主。

    只可憾她们不是赜兰居的人。

    殊不知,机会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这厢裴姝回到赜兰居,立马叫账房划了一笔安葬费抚恤金,差人走一趟北院。

    秋叶是北院的人,支会二房一声才好通知其家里人来收敛尸骨。

    这半天了,那边也没来个人,许是还没得到信儿。

    国公府府邸布局呈不规则四边形,正南的前院是裴姝的赜兰居,东边是老夫人的寿安堂,西边住着秦氏钰姐儿。

    几个大院落之间有不等的偏院、教场幕僚室错落其间。

    而二房所居的北院在最深处,中间亭台水榭,回廊曲径连接着数個大大小小的林园花圃,弯弯绕绕得走上小半个时辰。

    当年裴元旭执意要娶青楼女子进门,老国公爷大怒之下,要将他除族撵出门去。

    兰姨娘跪求数日,方得老国公格外施恩,下令将二房一家迁去荒僻的北院。

    大门都不再让走,单独朝北劈了道角门,供一家子进出。

    二叔一家几乎不往这边来,平日一应用度也是遣仆人来领,秋叶便是来领换季春衣时遇的害。

    两房虽同处一府,却泾渭分明隔着一个天地。

    打发人去了北院,裴姝在云鹭耳边念出几个的名字,让她能关照就尽量关照着些。

    待时机恰当,再调来賾兰居当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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