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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以成败论英雄

    一个夜晚,他包裹上这一百万,放到一个蛇皮口袋里,拖提上,敲开了区首长赵桂花的门,赵桂花一看是他,头一抬,眼睛一亮,闪着寒光,倒退了几步,有些诧异,说:“你,这,是”,赵桂花看着蛇皮口袋,心想起这个受过捋麻的人,烂人,是不是拖拽进了炸药包,便惊慌地吼道:“你,杨福来,你干什么”,杨福来慌慌张张,颤颤抖抖,半天结结结的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直到后边才说:“首长呢,先人老子,你小声点呢,我自己在河坝里入了股,挖红了,愿意到赵首长你这儿来,一个手情,这个,表示个心意,哦,聊表寸心呢。何况,都是吃米的呢,区首长你也是这个踏踏最需要用钱的人呢,上边的老爷胃口说不定还大着呢,你也要去维系呢,天上也不会给你掉馅饼呢,这我也猜想得到呢”。

    赵桂花还没有表态,夫人红红就已经笑着上来了,将那蛇皮口袋接着往里屋拖挪了。

    赵桂花也结结巴巴起来了,说:“这,这,这,不,不,不,好,好,好,不好嘛”,看着婆娘红红再拉挪那口袋钱,这当儿,赵桂花急忙伸出双手紧紧握着杨福来的手,说:“兄弟,好兄弟,委屈你了,人活得长嘛,前边的路是黑的嘛,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人哪个就不犯个错呢,不以一时成败论英雄嘛,君子之过,如日月之食,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的嘛,沉渣泛起,哦,不,东山再起嘛。你稳住阵脚,冷静观察,有所不为,有所作为,给我使用你有了新的理由的嘛,江河不废,万古流的嘛。黑板上的字能写能擦嘛,这个官复原职嘛,我历来的观点都是要爱护干部,给出路的嘛”。

    杨福来还在握着手,听着,一股暖流迅速地热遍了全身,顿时眼皮子包不住泪水了,他感激涕零地说:“谢谢组织你,没有忘记我”。

    赵桂花这才松手说:“快坐,快坐,快上坐”,又转头急忙给红红说:“你在忙啥呢,你快些个给倒茶水嘛,稀客,贵客的嘛”。

    赵桂花又转头说话了:“你啊,小杨呢,你想多了的嘛,你是组织的人,是组织的儿子,组织随时都在关心你呢,你一直都在组织的视线内呢,组织考验你是合格的嘛,还不是及格的嘛”。

    杨福来落坐在沙发上,双腿并拢,沙发位置有些低,对边赵桂花坐的沙发稍稍高些,这,本来也是按照赵桂花的要求设计配置的,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吃饭,他也是要爬到上位去坤起的了。

    杨福来还在无语凝噎着,止不住掏出手巾,擦拭着热泪。赵桂花说:“你对组织是忠诚的,是经过实践检验的,你要求进步是迫切的,在组织对你不大公正的时候依然寻找组织相信组织依靠组织我这是对我组织最大的忠诚。也是,这日得我这个组织这个就这么好嘛,肯定是好嘛,代表了先进文化的发展方向。你的动机是纯洁的,目的是正当的,我,不说是封疆大吏,一方诸侯,就是是个负责人嘛,不说哑巴赶婆娘,安逸的没法说,也是哑巴吃汤圆,心中有数,心中有数嘛,人心都是肉长的呢,人心都是往下吊的呢,儿女疼人心,钱财疼人心的呢”。

    美妙愉快的时光像是也有符合黄金分割率的节律。告辞了,赵桂花拍打了一下杨福来的肩膀,这一拍,一股热流又在杨福来的全身迅速奔腾起来了,像是起势反弹了,杨福来从此站起来了,腰杆伸直了些了,脑壳往起来望了些了,他边鞠着躬边退出了赵首长的这神秘的大门。

    下楼梯了,杨福来的两只手像是翅膀一样伸出展开了,有一种展翅飞翔的感觉。

    他在想,大干部会不会都是这样成长起来的呢。他鼓足勇气,脚下升风,三步并着两步,弹走着步子,回家了。

    他擂开了自家的铁门,他给徐蔓莎说话了:“今儿个晚上不同,我刚从首长那儿出来,刚从赵桂花那儿出来呢,区长也是人嘛,一样的放屁咳嗽打喷嚏嘛,也是碰铜臭嘛,也是有钱鬼能使他推磨的嘛”。

    说着说着,侧开的家门他还没有来得及侧身进去,徐蔓莎已经就将门

    “砰”的一声关上了。他,又吃了自家大门的闭门羹了,碰了一鼻子灰。

    他在门前憨着,良许,他下楼到小区的坝子里,拖着沉重的步子,来回着走了几个圈,他悄悄的抹着泪水,心想,人倒霉时,喝口凉水也呛人啊,放个屁都会砸着脚后跟啊,最先背叛自己的人说不定恰好就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了。

    他呆了一会,望了一下自家门窗透出来的柔和的灯光,就没趣地没趣地离开了。

    不久常委会上就讨论杨福来作水务局长的事了。在常委会上,对于要不要启用这杨福来作水务局的头儿,有很大争议了。

    大家心里觉得,这赵桂花,利令智昏,狗胆包天,色胆包天,水都淹不到脚背子,尽搞些猫儿盖屎的事了。

    张望之常委,处处是讲原则,原则上同意,原则上吃饭,原则上放屁,原则不离口,僵化教条,大家私下叫他张原则。

    赵桂花说:“三军易得,一将难求,为政之要,在于用人,这个把杨福来用好用活,就可以打开水务工作新局面”。

    赵桂花一说完,张原则上推了一下眼镜框架,说:“德者,才之帅也,具体到杨福来的使用上,这个人,生活作风有问题的嘛,说是一下乡,到处都有女人家出来,喊他给娃儿买个书包的嘛,只是不像马克吐温在竞选州长的时候,大的小的,白的黑的,菠萝疙瘩的,抱着他马克吐温的腿腿都叫他马克吐温爸爸了。我的意见是,有德有才是合格品,有德无才是次品,无才无德是废品,有才无德是危险品呢。这后一种人,他要是干起坏事来,会干得更有水平更有效果呢。如果你们要同意他当局长,那你们把我的意见记写清楚呢,就是使用这杨福来,我,就是你们说的张原则,原则上不同意呢”。

    张原则一下子就像是说的牛屁股眼子没有个缝缝了。轮到王三斤常委说话了,这王常委,处处讲灵活,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没有难得到他的事。

    平时,两个眼睛总是一亮一亮的,脑袋瓜子,就像是一个蒜菠萝,在领口处,在脖子上,晃荡着。

    大家私下叫他王灵活。这不,王灵活亮了亮眼摇了摇头说:“人无完人嘛,你说这个人,以前是大澡堂子,衣服裤儿一脱,都差不多的呢,出了澡堂子,衣服裤儿穿上,才知道哪个是三轮,哪个是局长。人总是后来才学会了穿上衣裤的嘛,最先说不定就是一群猴子的嘛。用有色的眼镜去看人,没有可用之人嘛。我看,我们有些人的用人思想,说穿了,就是武大郎用人,徒弟不能够比老板高嘛,今天发展你,明天取代我嘛。这个,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要与时俱进的嘛。我的意见是这个人还是可以使用的”。

    刘哲学常委要发言了,他是言必称哲学,他还没说话,张原则就抢先说:“老刘,你从哲学上对这档子事号把一下脉啊”。

    刘哲学说:“病从口入,祸从口出,我不想说,不说也是一种说,说也是一种白说,从哲学这个角度上来说,要容人之短,哦,他这个是别无长物,具体就是要容人之长,长短,长长短短,短长,短短长长,短为长时长为短,长为短时短为长,我认为,长草短草一把挽到,摸着石头过河嘛,先当个副职嘛,一截一截地透嘛,我们也进退自如,进可攻,退可守,东方不败,哦,是永远都立于不败之地的嘛

    “。会场上已经很安静了,有的在摸烟抽,有的在递烟,有的在借火,有的在吐着烟圈。有的在喝着不渴也在喝的茶,有的在咳着本没有也在咳的嗽。这里的常委会讨论干部,通常是不会有什么争议的,也因为事先都勾兑好了,不,是融洽好了,准确的说是会前就充分的交换了意见,甚至就平衡了。已经有了交易,已经有了分配,会上还会扯什么呢。弄到这会议上的,就都是走走程序了。当然,好在这伙人,平时就斗争着,也妥协着,斗而不破,维系着。赵桂花说话的时候到了,他清了清嗓门,说:“在用干部的问题上,如果有争议,往往不是干部本身的问题,而是我们班子的团结出了问题。是班子不够团结,没有凝聚力,更没有战斗力的问题。是班子建设出了问题在干部使用上不经意间给以另一种形式表现出来的问题,再深刻一点说,是一个背后的利益问题”。

    他这一讲,那些刚才还有不同意见的人几乎都一下子傻了眼,毕竟在这种场合,谁人也不愿意点破这个核心问题,说实在话,利益问题可才是使用干部的原动力问题。

    你看这,用人的问题,是班子团结的问题,班子团结的问题,是背后的利益分配问题,上纲上线了。

    这当儿,毕竟没有谁愿意伸出指头作犁杆子,出头的椽子先烂的嘛。赵桂花这人,抹得下脸,喜欢一针见血,喜欢捅破那一张纸。

    但是大家还是没有想到他居然这回就这样直接了。赵桂花继续讲说了:“”这个,一言堂固然不好,让人说话,天不会塌下来嘛,但是,那个,群言堂也好不到那里去,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艄公多了打烂船的嘛。

    这个政治委员对重大问题有最后决定权嘛。这是个班子嘛,我还是个班长嘛,所以,要讲两句话,在民主基础上的集中,在集中指导下的民主,讲一句话是不行的,是很危险的,就是讲两句话,还要看先讲那一句,先讲的一句当然是重点了,只要没有遇到后边有但是。

    有些人说我,嘴巴两张皮,完全是实用主义哲学,我要在这些人背后猛击一掌,话怎么可以这样说呢,你要看我说那一句话的时候的基础条件嘛,客观情况不同,那我怎么会说相同的话呢,此一时彼一时的嘛,到那一山唱那一山的歌嘛,这就是把马克思主义与我们这个踏踏的具体实践相结合的嘛。

    头儿水平高点,对一个单位太重要了,这个话说丑点,就是船载千斤,一人掌舵呢,如果是这样,退一万步说,就是船都下了滩,我也还可以力挽狂澜嘛。

    我们一些同志有意见,可以保留在意见的刀鞘里好了。具体到这个杨福来同志,我看很不错,人很实在,工作方法很管用,我经常讲,是骡子是马,拉出去溜溜,实践是检验干部的唯一标准的嘛,哪是我就是检验干部的标准呢,用谁,表面上看是我说的嘛,我还说是工作需要嘛,其实,刨根问底,正本清源,我也是根据客观存在的情况概括总结提炼出来的嘛。

    我就是实践的代言人嘛。自从河坝里出来了个杨福来,河坝里的面貌焕然一新嘛,你看,上边来检查了,我们再也不需要像以前那样,拉部队,动枪动炮,河坝里才消停得下来,只要他一打电话,那些人都乖乖地停工了,都疏散了,不战而屈人之兵啊。

    上边呢,不是说什么,工作的好不如汇报的好,汇报的好不如接待的好,还是杨福来同志嘛,是你跑部前进,无人出其右嘛,上边再也没有过问责难了嘛,这不,他还不用吹灰之力,我们的河坝秩序整顿检查验收就顺利过关了,还整出经验了,还在上上边的大会上交流发言了,目标考核上边还给我们加分了,不说是全省一流,那有些骄傲,说是一流方阵,恰如其分嘛。

    我说过,工作,说的是都在搞,但是,有的是举重若轻,有的是举轻若重,有的是稳中取胜,有的是险中取胜,杨福来同志方法得体,四两拨千金的嘛,干成了我们多人想干而干不成的事,干成了我们多年想干而没有干成的事。

    说老实话,我在省上的表彰大会上,身披绶带,胸带鲜花,频频招手,微微含笑,感觉好嘛,这样的部下不用,我们良心得过吗。

    他这是花小钱,办大事嘛,我看他一个人抵得上一个局嘛。有人说那检查组一走,河坝里的那些人就又回来了,就像躲猫猫,这个事情,有个怎么看,怎么办的问题呢,我们关起门来说,要用辩证法看待问题呢,你说沙金都要遭水淹了,硬是要搞个照着婆娘裤裆泼一泡屎,大家搞不成,那,有意思吗,人尽其才,物尽其利的嘛,抢救性的开采有什么不好呢,我看没有什么,存在就是合理的嘛。

    还有,什么开采一千立方河沙的审批权,审批程序,什么开采一万立方河沙的审批权,审批程序,这些都是在常态下的正当程序。

    炮声隆隆法无声的嘛。法律是稳定的,生活是万象的,立法的人怎么也不会考虑到有水电站蓄水马上要淹没沙和沙金的情况,千条万条,就是非常态下应当不能适用常态下的条条款款,这是第一条,生活光鲜,法律滞后,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说法律是人编的框框,怎么可以活人叫尿憋死了呢,人还可以跳出框框嘛,所以,有人说我,实际上是我自己先说的,不是说这个就是我的思想,就叫思想的苗头,不客气地说,叫思维的火花总是可以的嘛,是什么呢,就是我有时在法律之上,有时在法律之下,有时在法律之中,有时在法律之外,怎么说呢,要进得去,出得来。

    我也多次说过,什么是实事求是,实事求是就是解放思想,什么是解放思想,解放思想就是实事求是,这是常识。

    法律的形式是法条,法条背后是法理,法理背后是人情,不能够将僵死的法条生硬的往鲜活的生活上套。

    有的人,我不是说他,怎么就戴个眼镜子,脸上都是泥巴梢带的,怎么就活人弄死皮,生搬硬套呢。

    杨福来把河坝管理的有秩序,既配合上级的检查了,又兼顾了有老板但是还主要是嘉陵江两岸的老百姓的利益,原则性与灵活性都有嘛。

    我们的干部,有的讲原则不知道讲灵活,有的讲灵活不知道讲原则,在灵活性与原则性之间乱了分寸。

    从实际出发,就是把握原则性与灵活性结合的节点的嘛。不是吹,在我们这里,能够把原则性与灵活性像杨福来这样结合得风生水起的人还真的不多呢。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个杨福来还是可以使用的,我,我们就是要用好一个干部,树立一面旗帜,昭示我们改革发展的决心。

    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诸君望勿多言。当然,说是这样说,稳当点,那还是先当副局长,也是,有些人一碰天花板就不卖力了”。

    大概过了十多天,杨福来听到路透社的马路新闻,说是上边要任命他为水务局副局长,他有些纳闷,一步到位该多给力呢。

    后水务局开全局干部职工大会。会上,组织局长杨显俊,梳理着一个跟平常不一样的反偏偏头,还是想不瘪着嘴,像是在努力闭着嘴,但是就是闭不严样,自然又露出交错的犬牙。

    他像是要代表光明正义与权威,扯起公鸡打鸣叫状样的嗓门,说:“我,这里哈,我,代表组织,宣布哈,杨福来同志任水务局副局长”。

    大家一听,像是烧油锅里滴放进了几滴水,叽叽喳喳,交头接耳,像是在说,哦,城头又变幻大王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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