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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不辨风尘色,安知天地心

    霰雪飞降,朔风触面如刀;银素苍茫,飞雪落地似箭。

    时辰已经快到戌时了,零星的雪片变成了鹅毛,睢阳城已经入眠宵禁,白日的嘈杂早已落寞,偶尔会有几声狗叫,想来是那匆匆归家的路人,惊了谁家看门的黄狗,尽忠职守的老黄狗扯开嗓子朝外狂吠,又惊了入眠的主人,主人被吵的有点火,便朝着老狗咒骂几句,得了主人的回应,黄狗觉得好似受了赏赐,放低嗓门再叫了几声,这才心安理得的入了窝,开始趴着假寐。

    墨升的茅屋此刻越发的冷,但是茅屋中的两个人,此刻都是热血沸腾,在他们的世界里,天也不在地也不存,宇宙万物只剩对面的那个人。张巡给墨升行了大礼,墨升好不容易才劝住,两个人重新入座,都是整理各自的心情,思量了几天的言语,从这一刻开始慢慢铺开。

    “张大人觉得睢阳可守否?”

    墨升再落了一子,先占了个先机,静等对方答复。

    张巡没有立刻回答,思量了好一会,语气平稳的反问了一句。

    “先生觉得可守否?”

    墨升被张巡的反问将了一军,他原本想,张巡要么说能守,要么说不能守,就是没猜到张巡会不做答复,反而把这个问题有点赖皮的踢回了自己这边。如果是平时,墨升已经没了继续交谈的兴趣,这种市井间的戏耍话,是很噎人的,但是墨升知道,张巡不是在调笑自己,对方眼神真挚,语调平稳,是真的在请教他。

    “可守,却不好守!”

    墨升回答的很干脆,还没来睢阳城的时候,墨升已经在图纸上推演了无数次如何守睢阳。睢阳的地理位置,水源交通,人口守备,城池高低,附近的山河分布等等这些硬的条件他都了然于胸,来到睢阳城后,他又仔细研究,从城内人口层次基数,粮食物资消耗,甚至是城内各个水井的位置,他都做了详细的记录,结合自身所学,制定了详细的守城策略。万事俱备,只差人心。

    城是死的,人是活的,墨升不怕城墙低矮,只怕人心难测。在墨升看来,守一座城最要紧不是有无天险可靠,有无高墙可依,而是有无赤诚之师。墙低可以加盖,人心如果低了,是怎么也盖不起来的。

    墨升选择守睢阳,也是墨者行会研究制定的。叛军来势汹汹,朝堂又安逸太久,非攻已是不可为,只能选择墨守了。墨家数十位族内长者,数百位如他一般的守城人,数千位遍布天下的探子暗哨,每天海量的讯息汇聚到族内,叛军的行进路线,朝堂里军队动作,哪座城池哪些人已经投降,哪些人公然反击,哪些人还在摇摆不定,都经过周密的汇总计算,他们甚至能准确地预算到,哪座城能在哪个时间被攻破,哪些人又在什么时候要做叛徒,对于那些做了汉奸的,他们派出了精锐的刺客,只要时机允许,便要雷霆出击,那些决然回击的,他们也派出了成熟的守城人,希望能出一份力,至于那些举棋不定,隔岸观火的,身边自然也有墨家的人盯着,一切按计划行事。墨者本心,为天下耳。

    睢阳地处江淮门户,睢阳城若破,江淮不保,江淮不保,大唐亡矣。所以无论朝堂还是叛军,都对睢阳志在必得,墨者行会自然明白睢阳城的得失存亡如何重要,更关键的是睢阳是老祖宗墨子的祖地,汉时七王之乱就是在梁国睢阳被阻,他们墨者的先辈也曾参与了守城保卫,现在轮到安禄山叛乱,睢阳也不能有失。所以对睢阳,墨者行会是格外重视的,听闻朝堂新皇帝下了告令,将名相之后许远点为新的睢阳太守,又抽调了很多军械物资增援,只是人马实在短缺,朝廷格外开恩,准许许远自行招募人马。许远本人临危受命,为了不辱祖上声名,他变卖家财,招揽军士工匠,准备拼死守城。墨者行会研究妥当后,便派出了老成持重有勇有谋的墨升赶往睢阳城,嘱咐他们一行人要极尽所能,拼死相助许远和睢阳城。

    墨升一行人星夜兼程,只用了四天便赶到睢阳城外,墨升作为首领,他将手下十数人分做三路,一路隐于外城官道,时刻探查各路军马动向,一路隐于城外河道,提防水路来军,一路乔装打扮,化成工匠难民进入城内,一来摸索熟悉城内布置,二来排查敌军探子内应,分工明确,有条不紊。墨升自己也给许远递了信物,表明了身份来意,一来确是实心守城,二来也是揣摩许远等人的心思。毕竟天道轮回,人心难测,许远领受皇恩,积极备战,大张旗鼓的背后究竟是惺惺作态还是舍身忘死,打着擒贼旗号的投降派,没有一百总有八十,所以墨升和他的人在这座城冷眼旁观,静待变化。

    许远的心思墨升还没摸明白,凭空又冒出来个张巡,张巡的底细墨升不是很清楚,天下的节度使兵马使太守将军里,没有这一号人啊,自从知道张巡要来睢阳,墨升便立刻安排手下人搜查张巡的资料,第三日张巡的情况就差不多明了了,墨升看了关于张巡的资料后,久久不能平静。

    天下英雄,能比张巡者,万里无一!

    这个默默无名的人,竟如平地一声惊雷起,声威浩大。

    墨者行会能量是很大的,几乎当世所有的皇室内院,名臣能将,奇人异士,文人骚客,他们无所不知,就连不为俗世百姓知晓的神鬼仙妖,山精水怪他们也是多有了解,毕竟在普通人的眼里,他们这些高来高去的修行人本身就是那些怪异群体里的一员。但张巡这样的却委实不很清楚,非是他们消息不灵通,而是张巡太不显眼。已是天命之年,却还是个小小的县令,虽然出身很高,进士及第,但宦海浮沉了二十余年,却仍是个小小的绿袍芝麻官,这样的人千千万万,哪里有那么多笔墨人力来记录研究,倒是他部下有一个将军声名显赫,被当世人称为“天下第一箭”,虽然这个“第一”在他们方外人看来无足轻重,可毕竟也是世俗第一,不容小觑。

    南霁云这个天下第一墨升是了解的,穷苦人家出身,偶有机缘进了一个隐门,因为自身天赋极高,又肯吃苦,学了一身了不起的本领,学成后出师入伍,因为武力非凡也有谋略,因此青云直上,做到了一方将军,很有“万人敌”的气概,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了不得一个人物,却在这乱世甘心追随一个小小的真源县令。

    张巡的密报资料很厚,越往后看,墨升越是激动,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县令竟有如此辉煌的战果。资料显示,张巡此人博览群书,通晓战阵军法,志气高远不拘小节,平生结交的都是一些理想远大宽厚仁义之士,厌恶唾弃那些庸俗阿臾之徒,这也是他明明出身高绝,却偏偏不被朝廷重用的缘由。能当众把当朝第一人的杨国忠说成“是方为国怪祥,朝宦不可为也”的人还能安坐一县之令,也是老天保佑了。张巡当了县令倒是治绩优良,他体恤百姓疾苦,多有良善举动,对付恶霸乡绅,一个胆色足到连当朝宰相都敢嘲讽的主,杀起那些为祸乡里的臭鱼烂虾还真是牛刀小试。就这般辗转了二十多年,由于实在不善官场经营,虽有大才,却一直不受大用,直到安禄山反叛,张巡潜伏的峥嵘这才慢慢展露出来。

    天宝十四载冬,三镇节度使安禄山终于还是等不来玄宗的死讯,七十一岁的人了身体还倍棒,据说每夜还要和拐来的儿媳妇杨玉环饮酒寻欢。安禄山原本的反心是没有那么大的,皇帝老儿虽然瞧不起他,但自己是个蛮人,如果不是恩人张守珪将军,自己早都可能在偷羊的时候,被人抓住宰了,哪来的后来当兵为将,一步步爬到了三镇节度使。他手下十几万虎狼之师,距离自己的偶像,武功第一人的王忠嗣也不那么遥远。只是随着权势的扩张,心里的欲望也开始慢慢膨胀,他天生就不是一个善人,他钻营结党,迎上昧下,扭曲的渴望着权势,他喜欢挥手间人头纷飞的场景,迷恋下属军士看到自己那畏惧的眼神,陶醉那些大权在握之人对自己低头奉承,欣赏就连自己儿子看到自己时的唯唯诺诺,他讨厌玄宗和杨玉环对自己骨子里的鄙夷,憎恨那个奸诈肮脏窝囊卑劣的杨国忠,他害怕被人搬弄是非捏造流言,恐惧着自己如偶像那般惨淡落场。

    安禄山爱过恨过,也曾想做个留名青史的名臣大将,他想把自己的名字写在名臣传里,想让老百姓对自己流芳百世。只是每每想到王忠嗣那如山一般雄伟的势力,就因为皇帝的猜疑,顷刻间便山崩石裂,土崩瓦解,昔日辉煌霸气的帝国第一人,竟落了个那样的凄凉惨淡。他恐惧自己也会被那样对待,所以他要更多的兵马势力保护自己,他要更大的生杀之权,他要做自己的主宰,所以他隐忍,他把脸装到裤裆里,他把小自己十七岁的杨玉环认了母亲,他在满朝文武的宴会上像个小丑一般跳那胡旋舞,被人扒个精光扮成婴孩洗身子,充满耻笑的言语他都装在了肥厚的肚子里,等待着有一天,好一个一个沾着血回敬给这些人。

    李隆基是个愚蠢的聪明人,他喜欢我装出来的忠诚,尽管他知道我是装的,但他愿意信,我就愿意讲,至于那个做了工具的太子爷李亨,你爹一天宰过三个亲儿子,你聪明点还能多活几年,虽然你知道我是你爹养出来对付你的那条狗。可那也要等到你爹死了,你才能当爹。

    李隆基赏了我很多好东西,对我出奇的信任,我试探说想当宰相,他也欣然同意,甚至恩准我来他的后花园,朝堂上那些对我这个蛮夷杀人诛心的奏本密信,他也全都一力压下,反而给了更大的地盘,嘱咐我帮他守好边疆,说我是他最信任的人。

    哈哈哈哈,一个连亲儿子都不信的人,会信我这个蛮子。不过你虽然是个冷血的人,但对我还是真不错的,你当我是你养的狗,我感念你的恩情,等你死了,我再咬死你的子孙后代,你死了啥也不知道,也不算我忘恩负义,很有良心吧!

    安禄山隐忍着,煎熬着,他熬死了举世无敌的王忠嗣,熬死了断了天下读书人路的李林甫,他期盼着那个比自己大了十八岁的老皇帝快点死,他一天又一天的熬啊,熬得他自己都快崩溃了,那个老家伙还是硬硬朗朗,杨国忠那条狗总是在人前乱咬,一会在皇帝耳边说我谋反,一会又派狗腿子来登门调查。以前当我狗的时候,在我脚底下摇尾乞怜,什么货色我能不知道,没想到靠着个婆娘竟然爬到了我的头上,这样不学无术的玩意儿也能当宰相,可恨的是这个玩意儿就是个癞皮狗,就喜欢咬着我不放,难怪人说,投了新主子的狗,咬起旧主子来格外的卖力。前几日身在京都长安的儿子女儿来密信,说杨国忠这个狗玩意竟然还带人抄了我长安的宅子,斩了访客李超一帮子人,他奶奶的,打狗还要看主人吧,这样的日子啥时间是个头啊,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子不等了,王忠嗣已经死了,李林甫也死了,他手里的人马养了那么多,再加上这些年一直暗中与他秘密往来的世家门阀。试问当今世上,谁能挡我安禄山,干脆现在就反他娘的了,等老子杀到长安,定要砍了杨国忠的狗头做夜壶。

    安禄山果然是无敌的,王忠嗣是他的偶像,也是他的梦魇,他知道只要王忠嗣一日不死,他一日也睡不安稳,那个山一般伟岸的身躯,是他注定跨不过去的天堑。对于这个皇帝硬加给自己的政治敌手,他只能暗中耍手段,用计谋,对付这个坦坦荡荡的真英雄,只能用下作的阴招。他知道这世上能除掉王忠嗣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皇帝李隆基,正好他很懂李隆基这个人,阴狠毒辣,从不信任任何人,他的儿子,他也是想杀就杀,只要他觉得这个人对自己有威胁,管你天王老子,都得是个死。

    所以他用了皇帝教会他的那一招,努力的让李隆基觉得王忠嗣很强大,强大到没有人能抵挡,安禄山在他面前就是个雀。

    王忠嗣这个养子是永远不会造反的,李隆基很明白这一点,天下人都很明白这一点,但是养子不会造反,亲生的可就不一定。玄武之变的故事可是他的祖宗干出来的,亲爹亲兄弟算个啥,挡着我就都得去死,他们老李家骨子里的东西,可是不会变的。他自己能当上这个皇帝,脚底下踩着的自家人血肉尸骨可一点也不比祖宗少。儿子们是自己生的,他什么德行,儿子们也差不多。王忠嗣这个养子很忠诚,很能干,但是他跟太子的关系是不是太好了。那个做了好些年太子的亲儿子,会不会盼着自己早死,或者等不及自己早死。虽然儿子很多,可是已经宰过几个了,不好再动刀了,天下人的嘴可不好堵,既然太子不好杀,那就卸了他的胳膊,忠嗣我儿,不是为父心狠,只怪你太了不起。

    王忠嗣到底还是郁郁而终了,安禄山自己出了一点力,李林甫出了一点力,武惠妃出了一点力,太子再浇了一把火,皇帝便下了刀。王忠嗣不明不白的死了,安禄山的心病去了一大半,另一半也在他的祈祷中应验了,那个将他一手拉起来,又令他夜不能寐如鲠在喉的李林甫也死了。王忠嗣的拳头,李林甫的嘴,是除了皇帝以外他最怕的两样。此后再没有人能让他安禄山寝食难安,杨国忠、哥舒翰、夫蒙灵察、李光弼、郭子仪、封常清、高仙芝、仆固怀恩、陈玄礼,哪个也不是他的对手,天下还不是唾手可得。

    谁能想到我一个偷羊苟活的胡蛮贱种,也会有问鼎天下的一日。

    安禄山如很多人预料的一样反了。尽管大家都知道安禄山迟早要反,可真的得了消息,很多人还是措手不及。慌了,将军们有点慌,大臣们有点慌,王子们有点慌,郡县们有点慌,玄宗皇帝却一点都不慌。王忠嗣早都提醒过他安禄山野心勃勃,李林甫也说过,杨国忠更是天天在耳边念叨,但他全没在意,一个卑贱的胡人死胖子,真的反了,还不是反手可灭。

    所以太原郡上奏章说安禄山造反时候,皇帝陛下是没在意的,他以为又是杨国忠韦见素几个人恶心安禄山编造出的造谣中伤,只是到了十一月十五号,上书的人越来越多,说的也是有鼻子有眼的,李隆基这才确信安禄山真的是起兵造反了。不过到底是见惯风浪的人物,李隆基不慌不忙,他在华清宫召宰相大臣们商议谋划。这时候的杨国忠满心眼的畅快,得意之色溢于言表,看吧,我就说安禄山要造反,你们偏不信,这下真的反了吧,我的眼光很准吧。得意归得意,事还是要办的,皇帝陛下开了金口,问他怎么办,杨国忠心思活络眼光更是自以为的独到狠辣,行礼面圣回答着皇帝的问话:

    “回陛下,臣以为反者只是安禄山本人,所部将士并不愿意随其叛。过不的几天,叛贼自会败灭,陛下不必太过忧扰。”

    玄宗也觉得杨国忠说的没错,谅你个死胖子也不成不了啥大气候,只是前几日被杨国忠咬的狠了,发发脾气而已。虽然知道无关紧要,但样子还是要做的,那就派大将军毕思琛领兵至东京洛阳,金吾将军程千里到河东诸郡,各募兵数万,随团练兵以拒叛军。

    十一月十六日这天,正巧边令诚极力推荐安西节度使封常清入朝觐见,玄宗知他二十来年镇守边军,打的外敌哭爹喊娘,算的上是一号人物,据说跟高仙芝还有个“帝国双璧”的称号,便问其讨叛方略,封常清很自信,夸夸其谈头头是道,玄宗听得也很高兴,十七日,李隆基即任命吴王李祗为灵昌太守兼河南都知兵马使,以封常清为范阳、平卢节度使。令封常清即日乘驿马赶赴东京洛阳募兵,与毕思琛共同对抗安禄山人马。封常清也是雷厉风行,不过几天就募得六万人马,然后断河阳桥,统合河南全部兵马为守御安禄山大军做好了准备。

    可是身在华清池,泡着温泉正享受的皇帝陛下没等来安禄山的脑袋,自家战败的奏报倒是像这几日飞舞的雪片一般,这可让他面子很受伤。国事要紧,皇帝陛下万般不舍温暖的山泉和酥软的杨玉环姐妹,只好先从华清池回到了大明宫。皇帝回到长安第一件事,就是将安禄山留在长安的儿子女儿先给宰了泄愤,然后吩咐底下人务必将那几个脑袋给我送到安禄山面前。杀了人,圣明天子还是觉得面子挂不住,突发奇想,不如来个御驾亲征吧,这样多少能挽回点天家颜面。于是乎,玄宗恢复往日霸气,大手一挥,腊月初七,玄宗下制,朕要亲帅兵马征讨安禄山叛军,朔方、河西、陇右诸郡兵马除留守城池外,其余由节度使率领,全部集结出发,限二十日赶到长安城。

    腊月十六日,玄宗在朝堂上与大臣商议亲征之事,下制命令太子监国。面对满朝文武,玄宗玩了一招推心置腹:

    “朕在位快五十年了,倦于政事,去年秋天就想传位给太子,只因水旱相仍,朕不愿意以余灾遗子孙,想等灾情好转。但没想到逆胡安禄山叛乱谋反,朕当亲征,让太子监国。事平之后,就传位于太子”。

    杨国忠是知道陛下要亲征的,开始觉得陛下只是言语一番,做做样子,没想到今日在朝堂上,竟然玩起了真的,这可使不得,一干臣子听的惊恐万状,磕头请愿皇帝陛下不可啊,社稷要紧啊,保重龙体啊什么的。杨国忠更是胆战心惊,他知道此时求皇帝没用,当即便与韩、虢、秦三夫人相谋,使三夫人劝贵妃衔土请命于玄宗,让他顾念怜惜美人,原本信誓旦旦的玄宗陛下,看着楚楚可怜的美娇娘,又是大手一挥,此事就此作罢吧!

    身在真源县的张巡自然不知道也不配知道朝堂上这些大事,他今天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些,墨升的讲述让他五味杂陈,对于皇帝的所作所为,实在不知该如何评判,只得沉默不语,墨升主讲他主听。

    张巡是真源县令,隔壁的令狐潮是雍丘县令,反贼将领张通晤率军攻陷了宋曹等州,谯郡太守杨万石投降了叛军,而张巡所在的真源县正好是在谯郡的辖地内。杨万石投敌后,推荐张巡为长史,并令其率兵向西接应叛军。张巡得知上司的叛变和对自己的“爱戴”,羞愤难当,他率领吏民大哭于真源玄元皇帝祠,然后撕碎委任公文,痛斥燕匪,起兵对抗叛军,张巡此举响应的也有了千余人。

    一面是雷霆万钧的数十万虎狼叛军,一面是吊儿郎当的天下共主,张巡领着的这一千多人,就好比那城头的旌旗,随风飘零,前途渺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滚滚洪流吞噬。张巡不知道他能撑多久,只知道不忘本心,尽力而为。

    墨升的资料里有张巡写过的一首名为《闻笛》的诗,可能会说明点什么吧!

    岧峣试一临,虏骑附城阴。不辨风尘色,安知天地心?

    门开边月近,战苦阵云深。旦夕更楼上,遥闻横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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