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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儒生肚里能撑船,我当额前也跑马

    “兼爱”、“非攻”、“尚贤”、“尚同”、“天志”、“明鬼”、“非命”、“非乐”、“节葬”、“节用”。

    先祖的道理讲的真是好啊,每每想起这些书本上的圣言贤语,墨升都会感慨万千,心里也开始默默背诵:

    “上本之于古者圣王之事”,“下原察百姓耳目之实”,“废以为刑政,观其中国家百姓人民之利”

    虽然一开始道理不是全懂,但是师尊教导他,书不必全都读,理不必全都明,事不必全都对。很多人一辈子痛下苦功,读了数不尽的书,到头来学问长没长不知道,道理却大部分没理清,事做的更是糊涂的很。好心办了坏事的从来就不缺,更有一些书读的不少,名衔高到了博士,说得话办得事却连个“人”都算不上。所以人生在世,不必太过执着,我们虽是墨门,但学些道家的“无为之法”也未尝不可。

    一开始听师尊讲这一段话的时候,墨升还是极为震撼的,毕竟自己是嫡传的墨门人,讲究的就是辩证唯物,严谨刻板,一就是一二便是二,黑白分明错对清晰。可不像那些儒生,孔子刚一死,儒门就开始大乱,圣贤不明,道德不一。同一个道德字眼,同一个人的态度,竟然来了个此一时也彼一时也。这些腐儒们也不直接否定道德礼制之法,而是从口诛笔伐的内容本身出发,他们仗着识了几个字便卖弄起字眼,把言辞犀利的儒门礼法变成顺乎道德的个人谋利。由于有缝隙可钻,有利可图,一人振臂,文人阶级一哄而起。一人一义,十人十义,百人有了百义,千人便生出了千义。好好的儒学精华被这些不肖子孙,硬生生玩成了公孙龙的“白马非马”,逼得朝见天道的孔老夫子脸面无光,痛心疾首。

    他们墨家学者认为正是这种无用的诡辩造成了之后儒家那样思想混乱的局面,那些自诩儒门正统的人竟然学起了名家的把戏,他们墨者有义务讨伐并惩处这些利用“倾危缴绕”之辞来谋取私利的腐儒们。更有奇葩儒生,读了些圣人言语,谋了个帝王差遣,便振臂高呼满嘴喷粪,他们说贫农只识用蛮力,不知用脑力,对国之经济毫无贡献!农民种地出大力流大汗是因为懒惰和愚蠢,这些人对国家毫无贡献!面对这样的王姓毒儒,墨升只想回敬一句,

    此等言语,别说是做儒生官吏,它就连做个“人”的资格都没有!

    孔子曰:“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可是那些腐儒们早把祖师爷的这四绝忘了个一干二净。

    在墨家看来,现今天下,当以皇帝的号令为标准,大一统思想与口径,阻止礼崩乐坏蔓延的同时,再制定符合利国利民的实际政令,这才是国之根本正策。可是那些腐儒只知道斗嘴抠字眼,卖弄文化,扩充自身影响,满口的之乎者也,夸夸其谈不干正事,甚至有人煽风点火,主张废除自己的根基和利器,因此取得敌人的信任和礼遇。蠢不蠢?要说社会发展还是得靠他们墨门,人人平等,互惠互利,这样才能将内门那些学师们发现的事物本质,

    通过墨家学说发扬光大,开化万民。他们外门这些人负责好机关攻守,锄强扶弱,助人太平就行了。

    年轻的墨升认为师尊那似是而非的态度可不对啊,这可不是正确的墨家传承,是违背祖训的,是步了那些腐儒们后尘啊!可是之后的这几十年,墨升隐姓埋名,在这世间行走,看尽百态的人生,富贵贫穷,生老病死,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荣华梦幻,都是过眼云烟,这才渐渐明白了师尊的道理。

    到底是什么样的结局,才配得上这颠沛流离的一生!

    得过且过未尝不可,矫枉更正过犹不及,凡是用心了就好吧!

    来这睢阳城,墨升也是期望倾自己之力,护佑这睢阳万千生灵。叛军猖獗无度,已是没有规劝的可能,他只能干起老本行,来这睢阳帮忙守城。

    墨家传承,知义非攻!

    今日就让我替先祖墨翟,再发一声呐喊!

    在墨升心里,许远其人,颇有君子之风。许远祖上为南阳许氏,历代先人均是才学博览之士,国家肱股之臣,高祖许敬宗是被高宗赐谥号为“恭”的老牌宰相,位极人臣,风光无限。其父也是官至右羽林将军的大人物,许远从小门风严谨,饱读诗书,开元二十九年,三十一岁便进士及第,安贼反叛以后,许远临危受领睢阳太守一职,被新皇帝李亨委以重任,将睢阳这个战略要地交到他的手上,期盼他能延续家族风骨,顾念李家恩德,替皇帝守好国门。许远自己从受命以来,殚精竭虑,未雨绸缪,他将祖上十几代人积累的家业传承都不顾,更是变卖祖产,广撒私财,招兵买马,做了个人人取笑的败家子。可是许远对这些酸言醋语不做理会,一心只想着不负皇帝重托,像高祖一样做个兢兢业业的老黄牛。

    反贼势头如荒原遇强风,熊熊战火竟越烧越旺,眼看着就快到了许远的睢阳城下,他一直命人打听天下各郡县的情报,结识联络那些反抗义士,其中雍丘县的县令张巡为人正直,风骨倔强,胸中沟壑纵横,在雍丘宁陵等地硬

    抗叛军也是战果卓著,为了最大化的保全睢阳城,他早早就派人与张巡书信往来,商议一些合兵计划。更难得的是之后,张巡人马刚到睢阳,许远就当着数十文武官员的面,将睢阳太守符令交予张巡之手,底下人对他的举动无不震惊莫名,败家子不够,竟是还要做一个辱没门楣的蠢材。十几代人钻研打拼出来的政治基业,十来万人的生杀大权就这么拱手让给了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小角色,这得有多蠢的人才能干出来这事。

    许远何等人也,名门之后,而且是货真价实的皇家权贵,更不是那些大树底下好乘凉的纨绔子弟。他官至从四品,一方太守,朱红官袍加身,何等地位尊崇。张巡其人,只是传言进士出身,颇有谋略,一个小小七品不到的县令,穿着寒酸的绿衣,何德何能跨过九个级别,被一方大员尊为首领。但是许远却态度坚决,他力抗众议坚持主见,底下人又敬畏张巡的势力强横,只是心中难免对这个新来的县令敌意满满,腹诽不已。

    墨升来时,刚过完年,张巡还没到睢阳,许远虽不知墨升的真实底细,但仍然对他礼遇有加,没有半分轻视,时长还会亲自拜见,问询他的吃穿用度,请教一些守城策略。数次交谈试探之下,许远对这个神秘的墨门子弟也是有所了解,从对方言谈举止中渗透出的智谋,应该不似做假,可能还真是那墨家后人,许远打定了主意,等到张巡到来,他一定要将墨升举荐给张巡。

    墨升对张巡一开始是很有敌意的。

    一方面是骨子里的学派斗争。他是墨者,出身更是高贵,是墨翟一脉的嫡系传人,祖姓为高贵的“子”。先祖墨翟创立学派,他们后人便以“子”为姓,以“墨”字为氏,传到他这一代,被赐名为升。由于先祖创立了“墨家学说”,影响空前,学出“道”之一脉,虽然师从儒学,但墨子觉得那些儒生们不务正业,只会耍嘴皮子,便另立新学,与当时同样如日中天的“儒家学说”分庭抗议。诸子百家,非墨即儒,何等风光。两门弟子也是博学多才,互有千秋,只是到了后来,孔子死了,自己的老祖宗也不在了,下面的人便开始争斗,他们都以“学家正统”为说辞,一时间针锋相对,热火朝天,你捧《论语》我读《墨经》,我笑你孔子锅灶烧不黑,你骂我墨子板凳坐不暖,双方引经据典,荤话恶语,车轱辘话说的越来越离谱,真正做学问的却没几个了。

    墨家宗门不幸,更是在先祖亡故后,不久一墨分三家,相里氏之墨,邓陵氏之墨,相夫氏之墨,各个都自诩正统,别说继承发扬墨家学说,天天先忙着内门争锋,外门贬儒,一副你死我活的架势,好好的一门学说,硬生生发展成了市井勾当的宗门势力。当然被后辈子孙玩坏的也不是他墨学一门,那些天天喊着“天地君亲师”的腐儒们,也是辱没祖宗,好好的儒学不搞,也变成了儒教,整天的欺上瞒下,愚弄百姓。不过比惨,他们墨家还不算最,当时的百家争鸣,到了现今,断了传承的十之八九,就连万学之祖的“道家”也被整出了无数的教派分支,想到这里,墨翟先祖朝见天道时,也不至太过丢脸。

    但是可气的是虽然那些腐儒们大多夸夸其谈,但是后世却也出了几个真的学问人,一个孟子一个荀子,都是顶了不起的真儒,只是到了汉武帝时,那个姓董的心狠手辣,一个“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竟把他们这些人都逼上了绝路,很多学门,没了土壤,撑不了几代人,自己也就死了。他们这一支是嫡传,祖宗根基不能断,只好隐蔽不出,不再挣那些虚名,苟活至今别说跟儒教打架了,能延续下去已经是幸运,搞不好就像那些遗失了的别家学说,要不是被老大哥道家收入《道藏》,怕也是成了无根之草孤魂野鬼。

    虽说年代久远,但是他们墨家弟子骨子里对儒家的敌意还是没有放下,毕竟在他们墨者看来,要不是儒家这些坏坯子,他们也不至于混的这么惨。眼下这个张巡虽说名声不错,算是不错的读书人,可毕竟是儒门出身,怕是对他这个“墨家宿敌”也不会太友好。

    除了学识门户有别,更重要的一点就是那个张巡虽然有点本事,但何至于被许远奉为马首,统领三军?他凭什么?许远虽然也算是儒生,但人家是士族出身,家学渊博,而且这些日子对自己礼遇有加,谦逊尊重,是有知遇之恩的,如此君子风度,墨升自然对他很是敬重。至于那个张巡一来就争权夺利,果然一副儒教小人嘴脸。

    自从知道张巡要来,墨升的心里一直没有停止过争斗,他既怕受这儒生的羞辱,又丢不下墨家信仰,更舍不得放弃祖地的无辜百姓,辗转反侧,寝食难安。后来他也想通了,这睢阳古城是他们墨家的祖地,先祖墨翟就是这睢阳人,所以这次天下大乱,族内商议,派他来坚守这里,一来慰藉先祖英灵,二来保百姓平安,不能让先祖“平民圣人”的称号辱没了。只是那个可恨的张巡如果真的百般为难,便为了百姓受他羞辱又何妨,反正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舍下性命的打算,更何况这些不痛不痒的窝囊气。

    命都不要了,还要什么虚名。

    “张巡是真儒,我比他差三十里!”

    这是后来墨升的肺腑之言。张巡来到睢阳第一天,许远率众出城相迎,而且就在城门口,当众将睢阳城的符印令牌交到了这个还没进城的外人手里,张巡虽然多次推辞,但是许远态度坚决,张巡只好告了声罪,就在众人面前接了睢阳鱼符。之后的接风晚宴上,张巡堂而皇之毫不客气坐在了主位上,一副当家作主的姿态,这个举动别说墨升这个外人,许远帐下的亲信更是怒不可遏。文官言辞激烈,武将就差当场掀桌子,但是许远大声呵斥,更是要将几个愤而离席的将军当场撤职,差点引起更大的冲突。眼看着宴席之上局势渐不可控,张巡帐下站出一员巨大的武将,此人一掌击在硬木桌上,将木桌拍的炸裂开来,然后起身离席而走,来到了院中。他打量院中物件,看中了庭院小景中一匹青石马,他也不言语,走到那石马之前,绕行一圈。众人被他的举动也是搞得一呆,忘了争吵,都注视着那巨人的举动。那巨人也不说话,打量了石马好一阵后,一手握住青马前腿,一手握住青马后腿,双手同时用力,闷喝一声,竟将那石马缓缓提起,举过了头顶。

    因为太宗好武,好武之人便没有不中意骏马的,秦皇汉武太宗女皇,哪一个不是爱马之人。上行下效,所以大唐的血统里蕴含着对马匹的狂热,上至皇家官府,下到山野村寨,唐人也多用石马点缀装饰。这些石马很多都是按照真马大小来雕刻,一个个神骏非凡,高大威猛。睢阳太守府的这些石马都是仿照昭陵六骏来雕刻的,立于庭院中央,寓意武力强横,不受欺辱。每一座石马都是石匠千凿万刻打磨出来的,材料用的都是整块石料,搬运起来,极为不便,一匹雕刻完成的石马,重过七八百斤,寻常都是用车辆托运,今天竟然有人徒手将其举起,堂上那些忘了吵嚷的众人看着这等神迹,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胆颤心裂。

    军中自古多猛士,将中更有天外人。

    殷之恶来,秦时项羽,据传都是生撕虎豹力过千钧的神人,可那毕竟是书本上写的,很多人当是戏文听听就笑了,军中的将军对此等无稽之言更是嗤之以鼻。他们一辈子什么人没见过,什么夸张传说没听过,那些军中的力士顶了天也就举个三百多斤,那些动不动就千斤过顶的壮举,真是张口就来,糊弄没念过书的还行,他们这些行内人自然是不信的。可是今日得以亲眼所见,他们这些人这才知道,自己坐井观天,管中窥豹,小觑了这天下英雄,自己才是那睁眼瞎的癞蛤蟆。

    举起石马的巨人暗运内气,气转周天,力从地起,传贯全身,他不声不响举起石马,举着千斤石马绕行数步,找了另一处地方,略作调息后再双臂运气,缓缓将那石马放下,石马落地,将地上砸出个浅坑。那人放稳了马后,手扶马背,长进长出三个周天,收了内气,卸了暗劲,这才抬腿回到了内堂,站到了张巡的身后,全程无语,冷漠异常,但潜词寓意再明显不过。

    落针可闻的席上,刚才还满腔怒火的将军们,此刻都是大气也不敢喘,纷纷在劝慰声中重新落座,举杯寒暄周旋,只敢趁着举杯之时才抬眼偷偷打量那将千斤石马挪了窝的巨人,每个人心里都在暗自后怕,懊恼自己的莽撞,深怕得罪了那个力过千斤的威武将军,再进而得罪了那个蛮横无礼的张县令。

    酒宴不欢而散,众人战战兢兢地回到了自己的住所,脑海里不住回忆着那个尚不知名的巨人将军,至于主位坐着的那个县令,倒是印象不深。等他们回到自己的院子,实在不放心,便派底下人去打听,得来的汇报果然如自己

    猜想的一样,那个就是号称“天下第一箭”的南霁云。

    盛名之下果无虚士!

    张巡在睢阳的第一个脚印,因为南霁云而踏的很牢靠,之后的路,张巡自己走,走的更稳当。

    宴席结束的第二日,张巡便和许远一起,检查了各个军备营房,人马辎重城防器械,每一样都登记在册,力保做到万无一失。张巡有一个天赋本领是“过目不忘”。得益于这个天赋,他每遇到一个人,大到将军参谋,小到马夫伙房,只要见过一次面,得知了对方的姓名职务,便能铭记于心,发号施令,均能做到直呼其名,因材分配。这一点天赋,是张巡能尽得人心的关键之一。试问谁不想被人尊重,而尊重一个人最基本的,就是能记住他的名字。

    睢阳城守军七千多,再加上那些后备勤务,合计一万五六,张巡竟然能全部记牢,实在是匪夷所思。

    要知道名字这个东西,最难记得住。富贵人家还好些,因为读过书,就算没读过书,也能请得起学问人给娃儿起名,起的名字也都各有寓意,多少带点讲究,不至于太重复,记起来还好些。就像那家道殷实的少东家,先祖好像意外得了什么机缘,救了个什么神仙妖怪的,也是听人传说,年代久远也不知道真假。但从那以后日子过得顺畅却是真的,几代人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到了少东家这一辈已经有了百多亩地,几个作坊营生。因为富裕些,他家请的起先生,先生名叫王献述,是个明经,学问不浅。这个老师给少东家他们兄弟姐妹都起了名。因为主家姓张,按照上代人的排法,到他们这一代,该到“禄”这个字了,少东家天生好动,所有人都希望他稳重些,三周岁时献述老师便赐了他一个“靖”字,音谐“静”,意思平静安定,沉稳大气,因为是嫡长孙,全族人也希望他能堂堂正正,顶天立地,好带领整个张家平定祥和。只是张禄靖这位少东家可不是个安宁的主,打鸡斗狗上房揭瓦,拆东补西走门串户,屁股暖不热,手脚闲不停,跟静没一个铜钱的关系。

    至于像王二小这样的穷苦人家,境况那就大不同了,吃喝不愁已是祖上积德,谁还有钱供娃念书,只求着把娃儿糊弄长大好上地干活,至于叫啥名儿,那都无关紧要。我爹叫牛二,我叫牛蛋,我儿叫牛葫芦也不是过的很好,至于那些女娃娃,更是一辈子连个“葫芦”都混不上。小时跟着父姓,叫个大娘二女的,由于村落多为家族世居,往往满村都是一个姓,结果就是满村的牛大娘牛二女,为了区分,就叫牛生家的大娘,牛铁锤家的二女。反正女娃娃也基本不出门,区分起来也没那么麻烦。等大些了,找了婆家,嫁过去才有了名,嫁到马家的,就叫马牛氏,嫁去李家的,就叫李牛氏,也能凑合区分。再到后来生个仔,名字又改了,马家儿子叫马虎,她就叫马虎娘,李家儿子叫李东,她就叫李东妈,直到死了,牌子上写个马牛氏李牛氏,棺木一盖,就化作了黄土,了了这个周天,准备下个轮回。富家女儿其实也差不多,名子也多是巧娘玉姐这些大路货,只有那些真的大讲究人,才会给女娃起个正经八百的名,只是那个层次,穷苦人这辈子是高攀不上了,世间走一遭,啥名不知道。

    王二小这个名字就是因为排行老二就叫了个二小,如此而已。名字这个东西也很玄妙,几千年的天地生养过无数的人,很多不一样的人取了个一样的名字那根本不算巧合,只是这些名姓的主人故事不同,便显得同名不同命,很有嚼头。

    汉高祖时有两个人,一个封了楚王,一个封了韩王,一个权势滔天,一个隐忍收敛,一个贫民出身,一个王室贵胄,一个被妇人阴杀,一个在战场丧命,一个惨遭灭族,一个子孙满堂,很巧,这两个人都叫“韩信”。又好比两位绝世美人,同叫昭君,一个嫁了三个皇帝,一个生了三个皇帝,一个姓王,一个姓娄。

    无论韩信也好昭君也罢,虽然看似尊崇高贵,但同样命不由己,比起阿猫阿狗的贩夫走卒,可能也未必逍遥畅快。所以很多事情从你生下,可能就定了性。

    就好比军伍之间招募,名字异常重要,你去报名,人家问你叫啥名,你说我叫赵二狗,一听这乡土气息浓重的名字,你家种地这是绝差不多的,得,没啥文化,去喂马跑腿吧。下一个你叫啥名,我姓钱名文秀,字玄宏,祖籍哪哪哪哪哪,得,这个也差不了,家里肯定是富户,不仅有名有姓,还有表字,听听人家这姓,响当当的,参军要么是家道中落或者受人迫害,读过书的,去做个帐下传令,供大人们差遣。

    这便就是人生百态,世事无常,命不同,运便不同。

    所以有那么一天,当你喂着马,突然听到有个声音在后面说:

    “赵二狗,你的马喂得真好!”回过了头,睁眼一看,我的老天,这是张中丞张大人,他竟然知道我的名字,还跟我说话了,我莫不是在做梦吧,这是真的么,这位天上的大人竟然夸赞我了,这得多大的荣光啊!那一天,日光洒在那位将军金光灿灿的铠甲上,晃得赵二狗睁不开眼,他的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为了这个人,我怕是死了也愿意。

    张巡到来的第二天下午,检查完了守备后,他便一个营房一个营房的派送去了拜帖,用的都是平辈帖,并没有以上级自居,帖文言词恳切,谦虚有礼,字迹工整。那些收到拜帖的睢阳文武后来私下相互交流,竟然发现每张拜帖都是同一笔体,比较之下才知这上百份名帖竟然都是张巡亲笔撰文书写,多方打听才知道这些都是第一天酒席结束后张巡连夜提笔,彻夜无眠,写完之后,天已透亮。张巡写完拜帖差人送出后便直接整装去巡视营房,毫无拖沓耽误。

    这一封封拜帖,就是张巡的脚印,看着手里的拜帖,那些官员将军才慢慢明白,这个人可能真的不可小觑,比起南霁云那绝世武力带来的心灵震颤,这张薄薄的名帖就是滋润的甘泉,不似烈酒灼热,却有温柔沉淀!

    墨升心里满腹的算计提防,终于在第四日派上了用场。

    那一天风和日丽,冬日的严寒随着年岁的过去,也一点点开始退却。

    春开始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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